“公爷说的极是,这海澄是咱们的根本,万万不容有失,不过如果总督大人那边严令的话,恐怕咱们……”
苏明口中的总督是福建总督李率泰,这几年正是在其全力打压下,这郑成功的日子才一天天的难过,这次其之所以北伐江南,与其说有江南空虚的原因,同样也有受因于厦门、金门等地的现实原因,毕竟去年正是总督大人请朝廷调发江宁满洲兵协助抵御,如此才有了郑成功兵败逃走,最终那次大败促成了其北伐江南。李率泰身为福建总督,自然是总督福建军务,黄梧自然也是受其统管,苏明之所以会提到此人,是因为有朝廷的严旨,李率泰自然是令黄梧尽发麾下兵卒。
“这海上舟师水战,与陆上不同,即便是咱们把海澄的兵都派了过去,也不见得有那么多船!”
黄梧冷笑说道。
“没有船,怎么运兵?”
打从四年前朝廷下严旨禁海,寸板不得下海之后,这沿海的大海船或是为朝廷所毁或是被奸商卖给郑贼,朝廷的手中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海船,其实原本朝廷的海船也有不少。两年前原投降清朝的郑成功部将陈斌反叛,率众占据罗星塔。李率泰派兵焚烧其大小海船千余艘,但仍让郑成功逃走,随后陈斌再次投降清朝,李率泰上奏朝廷诛杀陈斌。陈斌是杀了,可陈斌的数百艘大小海船却被焚了个干净。
即便是现在朝廷的水师中不过只有区区数十艘大海船,想要运兵就必须要先有船。
“船不是问题,以施琅的秉性,其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请总督大人大办水师,然后趁机建造海船,虽说海禁数年,可福建的船匠又岂止数万?只要总督大人拨下银子,想来不出一月,便能造出百艘海船来!”
造船从来都不是困难的事情,只要有银子、有木料,就能立即造出船来,造一艘十丈长的大鸟船甚至只需要十几二十日。
而身为同安总兵的施琅更是曾多次建议操练水师,现在既然皇上亲自点了他的差事,令其统领水师,如此一来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其必定会趁机大造海船,扩充水师。
沉思片刻,黄梧摇了摇头,说道:
“哼哼,你可别忘了,这船好造,可操船的水手却不好练,即便是总督大人拨下几十万两银子,供施琅造船,这水师又岂是三五日便能练出来的。没有了水手,即便是造出了船,又有何用?”
造船容易,练兵难!
即便是黄梧并不擅长水战,但是身为郑成功的下属他也曾多次领兵实施登陆作战,自然知道这水战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船,而是熟练操船的水手。郑成功每每能够逃脱,完全是得益于其麾下那支擅长海战的水师。
也正因如此,深知想要保住性命,非得大练水师不可的黄梧才会向朝廷竭力推荐施琅,毕竟这大清国除了施琅就再也没有其它人更擅长水战,而且施琅也与他一样,都是郑成功的叛将,与郑成功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可,公爷别忘了,这几年禁海令下,福建的海船大都被朝廷命人拆毁,这数万船夫水手失业,若是施琅建议召其充实水师,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即便是那些水手再不擅长水战,可毕竟他们擅长使船!只要能把兵卒运过去便行!”
苏明提醒着黄梧,其实他倒不是说不想朝廷胜,而是现在的局势,使得他不得不考虑一下后路,而这条后路就是要保住些许实力,而不是把兵力尽数用于台湾。
苏明的提醒,让黄梧的神情变得凝起来,他喝着参汤,却没有说话,若是在过去他必定会尽心尽力为朝廷办差,绝不敢有丝毫他想,但是现在,面对大军远攻台湾的现实,他又不得不考虑另一个可能一但他领兵去打台湾,到时候,万一因为海澄等地空虚,厦门、金门留守的郑军,趁虚而入,又该怎么办?
海澄!
朝廷能丢得起,可他丢不起!
但这一次,皇上却亲自点了他的将,这让他不得不寻思着想些办法自保。
“哼哼,其实这件事,倒也简单!”
思索片刻,想到海澄的重要性,黄梧冷笑道。
“咱们就任他施琅大办水师,任他造船,哼哼,到时候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