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罗科索夫斯基来到了设在留波姆高地上的指挥部。和先期到达的诺维科夫、舍尔斯秋克,以及从卢布林方向撤回的切尔尼亚耶夫等三位师长打过招呼以后,他就盯着摊放在桌上的地图开始沉思,考虑部队该取道哪个方向回卢茨克。
也许是罗科索夫斯基的注意力在地图上停留得太久了,诺维科夫有些性急地问:“军长同志,您想好从哪个方向回卢茨克了吗?”
罗科索夫斯基缓缓地腰摇头,说:“如果说适合坦克通行的道路,那就只有经过科威尔的这一条。但是德军如今在城里有一个师的兵力,虽然只是步兵师,但要想再短时间内吃掉他们,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我们的部队可以直接南下,朝着弗拉基米·沃伦斯基的方向前进。”诺维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建议说:“等到达它和卢茨克的中间地段时,我们再调头向东,就能快速地进入我军的防区。”
“将军同志,要知道从这里向南,除了没有适合坦克行进的公路外,全部是宽阔的平原。”切尔尼亚耶夫听后立即进行反驳:“我们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在开阔的平原上行军,德军的轰炸就会让我们伤亡惨重的。”
“我们朝这个方向行军,一是可以不用去进攻有德军重兵把守的城市,二来,还可以接应从13号哨所撤出来的部队。”诺维科夫不甘心地说:“由于脱离了后勤,目前坦克和装甲车只剩下一个基数的弹药,和有限的燃料。如果不能尽快赶到卢茨克和主力汇合的话,没有了弹药和燃料的战斗车辆,就会变成一堆没用的废铁。”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两位师长的争执,没有立即制止他们,而是侧着脸问旁边一言不发的舍尔斯秋克:“将军同志,您的那个步兵团团从13号哨所撤出来了吗?”
舍尔斯秋克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我派出了两组通讯兵,其中一组回来告诉我,说13号哨所那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于是一组通讯兵留下,准备等待合适的时机,潜入哨所传达撤退命令。而另外一组,则原路返回,向我报告那里所发生的事情。”
听到舍尔斯秋克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心里便明白这个步兵团,要像从德军的包围圈里完好无缺地突出来,看来是不太可能了。看着面前的地图,对于该选择那一条路线前往卢茨克,他感到格外头痛。在他的后世记忆里只有一些在电影里看到的情节:瓦舒金不顾当时敌我兵力悬殊,利用自己的职权,强制命令部队指挥员,根据统帅部大本营依据不切实际的战报所下达的反击指令,对占据着优势的德军实施反击。在各部队反击失败,伤亡惨重的情况下,他又因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冲击,最终开枪自杀。
见罗科索夫斯基盯着地图又陷入了沉思,三位师长面面相觑,有心想提醒吧,又担心打断军长的思路,只好一声不吭地站在远处发呆。看到三位师长满脸的为难,坐在旁边当听众的福明政委笑了笑,然后用随意的语气问:“将军同志,您选择好部队的行军路线了吗?”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是福明的声音,连忙从地图上抬起头,望着对方笑了笑,随后礼貌地说:“政委同志,这个决心可不好下啊。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不管从哪个方向回卢茨克,都会和德军发生交火。”
“将军同志,”也许是有了布列斯特要塞的那段经历,福明此刻表现得异常冷静,他指着地图对罗科索夫斯基说:“我也知道经过科威尔的这条公路,是非常利用坦克部队通行的。但要经过科威尔,势必就要打一场攻坚战。您想过没有,您的指战员们用攻坚作战的经验吗?”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片刻,随后试探地问:“我想,您之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可能还是担心部队向南运动到大平原时,可能遭到德军的空袭吧?”
“没错,政委同志。”在这种时候,罗科索夫斯基也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大部队在没有空军掩护的情况下,就在无遮无拦的大平原上行军,等于就是让战士们去送死。我作为他们的军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
“可是,将军同志。”福明接着分析说:“就算您的部队不走大平原,而是强攻科威尔,城里的德军随时可以召唤飞机来助战。到时候,我们的几万部队拥挤在科威尔城外,不一样会遭到德军的空袭?!”
罗科索夫斯基对福明所做的分析,心里还是蛮赞同的,于是虚心地向他求教:“政委同志,您的意思,我们是应该走南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