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病房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挂钟,但是一到六点,鲍里索娃就从睡梦中醒来。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半闭着眼睛摸进了浴室,掬把凉水浇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的罗科索夫斯基也已醒来,连忙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歉意地说:“科斯契卡,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你应该多休息,继续睡吧!”
“这就要走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他,满脸带笑地问道:“晚上还来吗?”
鲍里索娃摇摇头,回答说:“这个不太好说,也许因为昨天的事情,特洛诺夫会把我叫去训话。到时能不能来,就说不太清楚了。”
她说完这番话以后,见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便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声地说:“傻瓜,别难过,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来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鲍里索娃在经过接待厅时,再次遇到塔基亚娜。女军医叫住了她,好奇地问:“鲍里索娃同志,你这是要回去吗?”
见到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塔基亚娜,鲍里索娃的脸不禁微微一红,因为对方是知道自己昨晚留宿在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她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是啊,我白天还有工作,要尽快赶回去。”
“把这个拿上,以后来这里也方便点。”塔基亚娜说着,将手里的一张小卡片递给了鲍里索娃,“这是进出医院的特别通行证。”
鲍里索娃接过小卡片,见上面有一个红十字标志,下面是一组数字。她有些惊诧地问:“塔基亚娜,我想问问,我该怎么使用这张通行证呢?”
“是这样的,”塔基亚娜耐心地向鲍里索娃讲解道:“在路对面有个白色的岗亭,就和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那种差不多。你假如要进医院前,只需要走进岗亭,将这张卡片交给里面的人看一下,然后他就会通知负责警戒的人,说有人要进来探望病人。你明白了吗?”
鲍里索娃听塔基亚娜一解释,才知道医院的防御是外松内紧,甚至连外面的警戒哨都做了伪装,连忙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
塔基亚娜抬手看了看表,说:“我七点去查房,现在没有什么事,我先送你离开这里吧。”
两人从出口离开了医院,鲍里索娃好奇地问:“塔基亚娜,我能问问,你的丈夫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听到鲍里索娃的这个问题,塔基亚娜神情猛地一黯,随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他是西南方面军的一个营长,在基辅保卫战之后就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被德国人打死,还是当了俘虏,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失踪了。”
“对不起,塔基亚娜。”鲍里索娃连忙向对方道歉说:“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让你伤心了。”
“没事,战争嘛,哪能不死人的。”说到这里,塔基亚娜朝医院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地说:“你的那位将军情人,如今不也重伤躺在里面吗?”
两人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那片杂草丛生地区域,来到了道路旁。然后鲍里索娃挥手告别,匆匆赶往地铁站,而塔基亚娜则调头回医院。
鲍里索娃来到办公室,椅子都还没坐热,然后就接到了特洛诺夫的电话。对方恼火地问:“鲍里索娃同志,我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昨天你为什么会被抓到内务部总部去?”没等鲍里索娃做出任何解释,他就用命令的口吻说,“到我的办公室来,立即,马上!”
半个小时后,鲍里索娃来到了特洛诺夫的办公室。在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后,特洛诺夫非常生气他,啊为了防止鲍里索娃再去看罗科索夫斯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说根据上级的命令,市里要组织一个代表团,到古比雪夫去参观,他正是任命鲍里索娃为这个代表团的团长。
鲍里索娃听到这个意外的任命,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知道从莫斯科到古比雪夫有上千公里的距离,来回最快都要两天,再加上在当地停留的时间,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罗科索夫斯基,她有些为难地对特洛诺夫说:“特洛诺夫同志,您看能不能安排其他的同志去,我最近有事情,实在走不开!”
“这次任命你为代表团团长,就是为了让你别再见那位将军。”特洛诺夫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就不担心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吗?”
特洛诺夫见鲍里索娃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犹豫不决,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鲍里索娃同志,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也很受上级的器重,你可不能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啊。”
说完后,他也不等鲍里索娃有消化的机会,便直截了当地吩咐说:“好了,别再犹豫了,你打个电话回去,向你的秘书把工作交代一下,然后下午就出发。”
罗科索夫斯基躺在病床上,可不知道鲍里索娃被上级派往古比雪夫的事情,此刻他正在接到来自前方的部下,这次来的不是洛巴切夫,而是马利宁和卡扎科夫二人。
等两人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便迫不及待地问马利宁:“参谋长,前线的情况怎么样,马克拉基镇拿下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