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新的病友(2 / 2)

“我叫…你就叫我瓦西里吧。”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为了防止吓到对方,还是用了一个假名:“我是德军额的炮击中负伤的,背部中了几块弹片,伤了脊柱和肺部,躺了快一个月,如今总算能下床走动了。”

“我说瓦西里,”廖恩卡惊诧地说:“你的运气真好,我有几个战友,都是背部中了敌人的弹片,但都没等活下来,有的是死于手术台上,有的则是死于术后感染。”

廖恩卡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惊出一身冷汗,据他所知,自己的伤势很严重,由于炮弹是近距离爆炸,弹片镶入的位置很深,给自己主刀的医院院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弹片取出来。如果自己不是将军,而是一名普通战士,估计真的会像廖恩卡的几位战友一样,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就是死于术后感染,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能下地随便走动。

罗科索夫斯基在廖恩卡的搀扶下,来到了底楼的餐厅。一进门,他就看到在宽阔的餐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张长条桌,在桌子的四周,都坐满了穿着病号服的战士,有的在满头吃东西,而有的则在和旁边的病友聊天。

两人来到了取食物的地方,排在了长长的队列后面,廖恩卡从旁边拿起一个托盘,交给罗科索夫斯基的手里,同时叮嘱他:“瓦西里,拿好这个,待会儿用这个装食物。”

在排了几分钟队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领取食物的窗口。窗口里面的老太太,随手拿起两片面包,扔在了托盘里,随后又往托盘里放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碗里装的是飘着两片圆白菜叶的清汤,而盘子里是一勺大麦粥,另外还有两三个小拇指粗细的腌黄瓜。

两人端着托盘,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用手指着盘子里的食物,惊诧地问廖恩卡:“你们平时就吃的是这些?”

“是啊,”廖恩卡一边将面包片朝嘴里塞,一边回答说:“你别告诉我,你平时吃的不是这些?”

罗科索夫斯基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禁苦笑连连,心说:我平时吃的还真不是这些,每天的饭菜里,有蔬菜沙拉、熏鱼、肉肠和红菜汤,甚至有时还能享受到精美的黑鱼子酱。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没说话,廖恩卡又接着说:“瓦西里,你看千万别看不起这个医院里的伙食,据我所知,莫斯科的军医院都是这样的标准。我们至少还能保证一日三餐,而在列宁格勒的军医院里,像这样的伙食,每天只能提供一顿。”

正在啃面包片的罗科索夫斯基停了下来,好奇地问对方:“这是为什么呢?”

廖恩卡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离他们最近的伤员,也没留意到两人的谈话,便压低嗓门说道:“瓦西里,你还不知道吧,列宁格勒陷入了德军的围困,和外界的联系已经全部中断了。城里急需的食物根本运不进去,军队和居民的配给标准,都不得不一再降低。据我所知,城里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情况真的这么严重?”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早就从战报上,知道列宁格勒陷入了德军的围困,但没有想到城里居然开始饿死人了。

“是的,这是我听一位从列宁格勒来的伤员说的,绝对错不了。”廖恩卡深怕罗科索夫斯基不相信自己的说的话,还信誓旦旦地说:“假如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他是在参与列宁格勒突围战时负了重伤,幸好有一架运载粮食的运输机要返回,他便幸运地和一批重伤员离开那座闹饥荒的城市。”

“既然他负了重伤后,就被送出了城市,”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他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列宁格勒医院的伙食很差呢?”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廖恩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瓦西里,你以为他是第一次负伤吗?早在七月,德军还和我军在列宁格勒南面的卢加地区战斗时,他就曾经负过一次伤;伤好出院不到半个月,他又在保卫涅瓦河边的杜布罗夫卡登陆场时,再次负伤。加上这次,他是第三次负伤了。”

“什么,他是第三次负伤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扬,惊奇地说:“我加上这次,也是第三次负伤了!”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引起了廖恩卡的好奇,他盯着罗科索夫斯基瞧了半天,觉得这位年到中年的伤员肯定有很多故事,便饶有兴趣地问:“前两次,你都伤在了什么地方?”

“前两次负伤时,我还在当骑兵。”罗科索夫斯基回忆着昔日早就被尘封的往事:“第一次,是我和敌人的一名大官狭路相逢,他朝我的肩膀开了一枪,而我则用马刀给了他致命的一刀;第二次,是我率领部队朝突破防线的敌人发起冲击时,我的战马被炮弹炸死,摔倒在地时,压断了我一条腿。”

“指挥员同志,请原谅我的冒失!”廖恩卡听到这里,立即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刚认识的病友,一定是个大人物,连忙站起身,准备将手举到额边敬礼,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制止了。

“行了,廖恩卡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冲示意他坐下后,接着说:“你没看到我身上穿的是和你一样的病号服,所以现在你我的身份是相等的,没有什么指挥员和战士之分,我们就是朋友,明白吗?”

“明白明白,”廖恩卡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回答说:“我们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关系。”

罗科索夫斯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廖恩卡,你原来是哪支部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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