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行道迟迟(1 / 2)

兴汉室 武陵年少时 0 字 2020-06-18

 “卧病荒郊远,通行小径难。故人能领客,携酒重相看。”王竟携酒高亦同过

初平三年九月十七。

幽州,范阳。

秋天的雨不比夏天的雨清爽,尤其是北方的秋雨,总夹带着刺骨的寒风,冷冷的像是要浸到人的骨髓里。

在涿郡的某处小道上,一行数百人的骑士护卫着几辆车马,在湿滑泥泞的道路中艰难的前行着。这些骑士眼神坚毅,身体高大健壮,无不是出身行伍。他们头戴斗笠,披在身上的蓑衣遮住了穿着的武服,雨水顺着蓑衣不住的滑下、或是渗入内衬的衣服里。

当先一人说道:“想不到七月出长安,一路上居然迁延了两个月才到幽州。”

他身侧一人与其并辔而行,刻意压低的斗笠遮住了那人深阔的眉目,虽然身着同样的蓑衣,但身材却比说话的这人要厚实得多。

此人正是骑都尉田畴,而他身边半是感慨半是抱怨的却是幽州从事鲜于银。

田畴沉声说道:“这一路又是在雒阳宣诏、又是造访邺城,能在凛冬到来之前赶到已实属不易了。”

“这回总算到了幽州地界,可又突然说要去见卢公,说是有诏旨要宣,这可是裴君从未谈及过的事情。”鲜于银忍不住说道:“虽说我等并非使臣,不该知晓机密而卢公的确身孚人望,裴君奉诏去见也合乎常情可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却又说不上来,像是裴君有意在瞒着我等一样。”

此事确实很反常,裴茂奉使北行,只言有诏给刘虞与公孙瓒二人,却绝口不提是什么事,即便是袁绍旁敲侧击也没问不出什么来。众人只道是例行封赏、以及说和刘虞与公孙瓒而已,没想到刚到幽州涿郡,裴茂便郑重其事的唤来了田畴与鲜于银,说是皇帝另有诏书,要由他亲自颁给隐居在此的卢植。

这一下就让田畴等人措手不及,立时打乱了预备继续北行的部属,随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暗中议论。就连鲜于银都疑惑不解,这会子希冀善于量时度理的田畴能给他一些启发。

可田畴与鲜于银一样,都是使节团中担负护卫的随从武官,哪怕田畴一时受皇帝青睐,拜为羽林骑仅有的三个骑都尉之一,可他到底是不属于使团的核心,裴茂也没有因此而对他有所袒露。田畴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鲜于银还指望他能揣测出什么?

田畴在鲜于银期望的眼神中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伸手抬了抬愈发低了的斗笠边沿,然后忍不住扭身回望。除开数辆载满礼品的马车以外,当中一辆安车正在数十名骑士的簇拥下,在大路正中缓缓前进着。

安车虽能避雨,却不能御寒。一阵冷风袭来,顺着缝隙钻入车厢,裴茂不禁打了个寒颤,显然是受不了这北地的寒冷。又似乎是嫌这风雨中的旅途太过枯寂,他半是感慨半是抱怨的冲温恕说道:“燕地果然苦寒,同样是九月,河东可比这里要暖和多了。”

骖乘车右的温恕担任涿郡太守数年,早已习惯了燕地的气候,此时很是轻松的回道:“正是因为苦寒贫瘠,所以才能磨炼人的心志,燕地自古才会出那么多坚韧不屈的仁人义士。”

裴茂点头赞同道:“府君说的在理,也正是这种苦寒之地,才有了卢公那样的鸿儒。”

安车缓缓在路上行使着,在车厢这个私密的空间里,温恕迟疑了下,看了看老神在在、平心静气的裴茂,忽然试探着说道:“节下远来燕地,是为了说和襄贲侯与蓟侯之间的恩怨,担负重任,这才是当前首要的急务。可为何弃急求缓,要先拜访卢公?而且这诏书此前从未明发,骤然而出,实在是忍不住让人惊异。”

节下是对持节的使臣与将帅的尊称,而温恕口中的襄贲侯与蓟侯,则分别是幽州牧刘虞以及奋武将军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