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庶官乃和(1 / 2)

兴汉室 武陵年少时 0 字 2021-07-13

 “让,推贤也。义,广德也。德广贤至,又何患矣。”【国语·晋语】

“臣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如今天下稍安,倘若再征大军,恐怕会搅动士民之心。”朱儁定了定心神,试图劝道:“不妨先裁撤诸将冗余兵马,以裁兵之名,将彼等发回原籍,其精壮者任本县兵,其次为屯田兵。”

眼下地方上的将领除了徐晃、张辽、曹操以外,还有驻兵交州的沮隽、驻兵并州的盖顺与段煨,以及臧霸、关羽、陈到、夏侯惇等好一批顺势归顺的地方军头。

朱儁自然不会主动去得罪徐晃这些将领,他选择是将刀口举向臧霸、关羽这些没什么靠山、手中虽有兵马但并不算多的杂牌军。

这一提议也符合皇帝乃至于朝廷集权的需要,当初统一天下的进展迅速,荆州、兖州等地不战而降,有太多的私人武装以及归降的将领仅仅只是给予职位收编了事。只有最开始的文聘、蔡瑁、孙策等将,在战争的过程中通过诏令归属朝廷统率,然后逐渐削弱裁减。

“此议甚好。”皇帝点头赞许道:“今年先裁各地杂军,发放原籍任用,其所属将校,也一律改置郡尉、屯田校尉等职。”

“彼等归顺不久,又多为当地豪右,骤然裁撤,恐怕……”朱儁故作为难的样子。

“天下大事,怕的不是难做,而是不做。”皇帝笑指着他说道:“此事确要得罪不少人,但朝中唯独朱公有这样的魄力与威望,所以要将重担压在你肩上。”

“可这些多是太尉职事……”朱儁皱着眉头,他虽常年混迹军旅之中,但不是说就对朝堂的规矩一无所知:“臣请与太尉、兵部一同协理。”

“你是说董承?”皇帝轻笑一声,往别处踱了几步:“他那太尉还能做多久?”

皇帝早已给朱儁在长安赏赐了府邸,朱儁在宫中与皇帝商议完大计后,便面色凝重的回到住处。更新最快 电脑端::/

在他的住处,军师祭酒郭嘉像没把自己当外人似的,堂而皇之的坐在庑廊下,靠在专属于朱儁、公侯才能拥有、铺着细罽的竹木凭几上。

“又抢我的位置坐。”朱儁不满的冲郭嘉挥了挥袖子,倒也没有驱赶对方起来让位,而是主动坐在另一边,轻捶了捶腿:“你就不能多顾忌一点颍川郭氏的名声?”

“为了保持名声而不能身心自在,何必呢?”一旁的火炉上摆着只铁架,郭嘉用筷箸在铁架上夹起一块被炙烤出油水的肥瘦相间的羊肉,简单在浅底小漆盘里蘸了蘸盐,然后放在口中咀嚼了起来。

“要是出了我这道门,天底下怕是没人能容你这般肆意了吧?”朱儁苦笑的说道,此时的他仿佛不是什么车骑将军、钱塘侯,而是一个忘年之交,破格为郭嘉倒满了茶。

“倒也是。”郭嘉手拿着空筷,他想起年初时与其他颍川人一起在城外聚会欢宴,荀攸、陈群、辛毗这些人都是谨言慎行,处处奉行礼法的。郭嘉夹在里面像是个异类,尤其是与陈群格格不入,两人冷言冷语的说了几句后,彼此谁也不搭理谁。

郭嘉想起年初的聚会,越发觉得朱儁对他的包容,这样的待遇,除了他以外,也只有曹操给过他了。

说着,郭嘉低头看了眼朱儁倒满的茶碗,没好气的说道:“我可不爱饮茶,明公家里的酒呢?我问了贵府的奴仆,都不肯给我,害得我干吃了半天炙肉。”

“天子才下过诏,这几年要禁酒。”朱儁没好气的看着他,顾自给自己倒了碗茶水:“你再肆意,也不能不把天子的诏书当回事,若被人检举了,我可保不了你。”

郭嘉无法,只得苦着脸伸手拿起茶碗大口饮了,顿时面露难色,皱起眉说道:“这太涩了。”

“太医们都说,茶能解腻消食。”朱儁说着自己也拿起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向郭嘉伸了伸,示意道:“草原上的鲜卑、乌丸等族饮用确有奇效,价值百金,等闲求也求不到。”

在朱儁府上找不到酒喝的郭嘉有些兴致缺缺,他含糊的应了一声,直接步入正题,问道:“这次奉诏入宫,天子可是说了什么?”

朱儁正用干净的绢布缓缓擦拭着筷箸,他的动作仔细而又缓慢,像是擦拭着佩剑一样认真:“天子有意改定军制,恢复郡国兵,将屯田兵定为常制。”

他稍微整理了一番思路,将今日的诏对大致向郭嘉说了一遍(www.biquwu.cn)。

“善。”郭嘉听了十分欣喜,他从铁架上夹起一块肉,蘸盐之后送到朱儁的碗里:“看来明公要拜太尉了。”

朱儁伸筷夹肉的动作一顿,接着又跟没事似的将肉夹到口中,吃了几口便咽了下去,玩笑似的说道:“我若是太尉,奉孝可愿应我征辟,担任长史?”

“固所愿,不敢请耳。”郭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眼下他离开了朱儁其实也没有别的出路,从县令规规矩矩的做起并不符合他的性格。他只喜欢在背后给人出谋划策,三言两句就能为人解决事情、点明方向,又何必亲自去做具体的俗务呢?

曹操虽然与他性情最是相投,但凉州未来不会有太大的功勋可建,曹操也不能给予郭嘉更多。所以跟着位高权重的朱儁,亲自参与、甚至制定军事改革的政策,这项改革势必阻力极大,困难重重,正适合郭嘉这种喜欢刺激的性格。

“太尉长史秩千石,署诸曹事,但有征辟,谁不愿就车赴任呢?”郭嘉说笑似的打趣道:“何况在下还没坐过公车呢。”

“是么?那定要让你坐上一回了。”朱儁也跟着玩笑道,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说起征辟,自去年闹到今年都未停歇的舆论,也正是因此而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