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塘官,是各省巡抚、总兵派往京师处理文书、抄发邸报的官员。他们从六科抄得文报后,经过筛选和复制,由驿站每五日派遣驿卒接力传送到各督抚、布政司轮流传看。然后由各府、州、县派驻省城的官员雇用书吏“各取所需“,摘抄邸报有关内容,再经驿站传递至各级地方官府。
在邸报的传抄、发布过程中.京官每日派书吏到通政司抄传,故他们能较早知晓天下政事;而地方官员则需借助驿站,雇用驿卒将邸报送至各督抚、布政司、府、州、县衙门。由于邸报是层层传递,加及驿站传递需要时日,故地方官员不能像京官那样先睹为快,收到邸报的时间也有先后。大抵距京城、省府近者,收到邸报的时间早,反之则晚,而如川陕、辽东、云贵等偏远之地,官员往往数月才能获悉朝廷新政。
其实若在早些年,区区一座茶楼是拿不到朝廷邸报的,也就是因为嘉靖末年,皇帝迷信道教,一心只想长生不死,放任严嵩父子胡作非为,才导致朝廷很多制度都变得松松垮垮。
早年间,大明朝廷就认识到“邸报为国事所关”,所以除了对邸报传送时间有所限定外,对邸报的抄录也有严格限定,“非奉旨邸报不许抄传”。
尤其是成化以前,对邸报的传抄控制还非常严格,后来则日渐松散,经过嘉靖末年一折腾,再到隆庆,虽然提了好几次要“禁科抄之报”,但邸报的传抄实际已经呈现出控制不住的局面了。甚至一度出现了“抄传邸报,刻录盛行”的情形,甚至有些讯息在见诸邸报前,已在报房传播开来,“近阅邸报,则有未及进呈而播之报房者矣”、“近日都下邸报,有留中未下先已发钞者”。
除此之外,一些有地位的文人名士也可随意传阅邸报,但与本书关系不大,这里就不多举例了。
刘显父子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师之中,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能光呆在寺庙里养膘,反正说到底,他们都要等高务实那边落实了之后才好决定行止,因此今日便听了知客僧的推荐,来赵记茶楼听报,毕竟多了解一下朝廷动态总是好的。
刘显此人不比戚继光,他们两个其实都经常想方设法捞钱,但戚继光捞钱之后全投进了军伍之中,而刘显虽然也往自己的军伍之中投了不少钱,却还记得给自己留了一小部分,所以对比戚继光而言,他还算得上宦囊颇丰。
不算很缺钱的刘显父子二人在赵记茶楼二楼点了个小雅间,等着听茶博士读邸报。原本若只是干巴巴的读,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但赵记茶楼想客人之所想,除了读之外,还会稍加分析和点评,这就引得不少京中闲人趋之若鹜。
当然,肆意品评邸报可能出现一些麻烦,这就是茶楼所需要自行把控的了。好在隆庆皇帝是个仁厚之君,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赵记茶楼的东家还没有被请去任何衙门喝茶的记录,这和满清时代“莫谈国事”相比——嗯,也没什么好比的。
刘显父子坐下没多久,刚刚端起茶盏,还没开始喝呢,就听到大堂当中,如说书人一般坐在一张红布长桌后头的茶博士一拍惊堂木,大声说道:“昨日邸报第一事:顺天巡抚报呈内阁,言有前狼山总兵官刘显,借高氏家丁数百,出剿百里峡群盗,百里峡盗匪摄于天威,举手投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