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嘉谟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p>
高务实轻哼了一声,又道:“好,那我们再来看看,如果你到案的话,事情最糟糕会是怎样。”</p>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如果你到案,徽州府顶多判一个查无实据,人丁丝绢税依旧由歙县来交。而你,虽然是‘弄错了’账目,了不起也就是一个能力不足,但清查本县账目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徽州府便是再不满、再蛮横,也不可能因为你算错了帐就要了你的人头,最多便是让歙县衙门把你开除。”</p>
帅嘉谟咬了咬牙,但没说话。</p>
高务实却笑了笑,继续道:“看来你对我这个判断本身没有异议,这很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接着分析。”</p>
“假设,徽州府仍然坚持该税由歙县独交,而你却被开除,接下来呢?接下来,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徽安兵备上告——他是归按察司管的,司法刑名这一块他不能不管。好,即便他也跟徽州府一样断案,你还可以继续找应天府抚按两院——哦,我知道,你想说应天两院你找过了,没用,是吗?可是,此时你已经是个自由人了,你不在官府当差,也不涉案,你就算信不过应天府,这时候你要进京告御状也好,怎么样也罢,谁能拦你呢?”</p>
帅嘉谟愕然呆住,他还真没从这个角度思考过。</p>
高务实见他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这才道:“所以不管怎么说,你首先必须到案,到案之后如果徽州府胡乱断案,那时候你再发动反击,才会更有用。”</p>
帅嘉谟呆了半晌,忽然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生受教了。只是……眼下恐怕已经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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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微微皱眉,思索着道:“有人要杀你?”</p>
梁梧在一边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道:“不会吧?”</p>
帅嘉谟脸色涨红,点头道:“小生之所以最后没敢走水路沿运河而北上,一开始只是担心被拦住,所以干脆从池州便北上,经庐州、凤阳而转向西北入河南归德府、开封府,然后才一路由陆路北上……”</p>
他咬了咬牙,面现悲愤之色,道:“只是,过了黄河之后,刚到卫辉府,小生便发现,似乎已经泄露了行踪。有人追了上来,不过当时他们的人可能还没到齐,小生又一直呆在人流密集之处,他们不好下手。小生不敢久留,偷偷逃了出来,一路紧赶慢赶……但到了安肃县之后,还是被他们发现。”</p>
高务实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了,但帅嘉谟却还在继续说道:“当时在客栈里面,他们已经跟进了客栈,小生知道知道没法再逃。正巧,有两位县衙的公人在客栈与熟人说话,小生迫不得已,便故意在他们面前大声用歙县方言说话,引起他们注意……最后就被他们带到县衙来了。”</p>
梁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心说:照你这么说,你根本不是“被抓”,反倒是借本县的大牢当坞堡了!</p>
高务实却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来要你的性命?也许,这些人只是那些所谓‘打行’的混混,收了好处来抓你回徽州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