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南察风波(十五)对垒(2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0 字 2021-09-27

站在山上俯瞰山谷的曹簠陷入思索,旁边的高逸民见了,微微一笑,道:“大帅是在担忧雨势对我军造成影响?”</p>

曹簠面色沉肃,点了点头,道:“这场雨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啊,咱们的大炮还能打么?”</p>

高逸民一听就知道,曹簠这位老将对“步炮协同”的了解有些不足,甚至对于此前刺刀阵“以步制骑”的作战精髓可能了解得也不是很透彻。他的作战思路大概还是停留在大炮开路,然后家丁精骑冲阵破敌之上。</p>

当然,这套老打法也不能说已经过时了,事实上这套打法在辽东依然行得通,只不过效率上面波动比较大,过于依靠敌方对我方火炮的畏惧以及家丁精骑的凶狠冲杀。另外,在交换比上也不是很划算——这套打法未见得会损失很大,之所以说交换比不太划算,是因为一旦损失,基本都是损失精锐家丁。</p>

精锐家丁作为核心部队,损失一旦大了,那就是典型的“伤筋动骨”,和损失卫所兵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p>

这就好比原历史上李家辽东骑兵本来纵横辽东无敌手,但在朝鲜战场损失过大之后,直接导致后期再也压制不住努尔哈赤的崛起。当时辽东的卫所兵部分并没有多少变化,仅仅是李家家丁的损失就形成了力量颠倒,可见精锐家丁之重要。</p>

曹簠的作战思路如此,高逸民无法靠一张嘴就改变。在他看来,曹簠主要是没有亲自经历辽南之战,所以脑子里还转不过弯来,只能想法子让他看一看新战法的威力,他才会自然而然地转变思想。</p>

既要用新战法,又不能让曹簠心中怀疑或者抵触,那么能想的主意就不多了。高逸民脑筋急转,笑道:“火炮问题总戎不必担心,京华的火炮都有防水检测,虽然倾盆大雨之下是肯定没法用的,但这样的小雨还是不在话下。”</p>

曹簠听了,略略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大炮能响,一顿火炮轰过去,然后自己亲帅精骑一冲,蒙古人因为人口太少,甲胄也不齐,从来都不肯和精锐家丁骑兵对砍,势必要撤。</p>

只要他们撤了,到时候自家大军是进叶赫东城避雨等待来日再战,还是乘胜追击一次了结战斗,那就都可以考虑了,总之是足以奠定胜局。</p>

不过,高逸民却笑道:“恭喜大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在眼前,一洗长安堡晦气的时候终于到了!”</p>

曹簠一怔,有些诧异道:“取胜本帅也有信心,但大胜……从何说起?”</p>

胜不难,按照曹簠的想法,炮火开路、精骑冲杀,蒙古人根本不肯承受和明军差不多的损失,到时候必退无疑,只要击退,那自然就是胜了。</p>

但大胜则不然,大胜一定少不了趁势掩杀,而今日有雨,掩杀这活儿干起来可不是那么方便。何况对方骑兵人数比本方骑兵要多三四倍,在并非直接击溃对方的情况下,追击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然的话,对方一个回马枪过来,说不定就又是一次长安堡。</p>

高逸民早已料到曹簠会是这样的反应,当下微笑道:“大帅以为戚家军所长者在何事?”</p>

曹簠毫不犹豫地道:“不动如山,动如雷霆。”</p>

“这次不必他们动如雷霆,只要不动如山即可。”高逸民目中发光,盯着山谷中已经开始摆出迎战姿态的蒙古骑兵,沉声道:“戚家军在车营的支援下摆好鸳鸯阵,正面抵挡蒙古鞑子,张万邦、蒲元毅为其护卫侧翼,大帅和麻参戎所部精锐骑丁只需等鞑子气势衰竭,再找机会一举杀入,便可大败敌军。”</p>

曹簠有些不信,提醒道:“高兄弟,戚游戎这次只带了两千戚家军。”</p>

戚家军人数最多的时候可能也不到六千,其在蓟镇戍卫时甚至已经更少了,后来戚继光去京师任禁卫军司令又带去了一部分,其余将领分驻各地也带走了一些,最后随着戚金来辽东的大概也就三千左右。</p>

这次留了一千在沈阳看家,于是戚金所部的戚家军就只有两千人了。靠两千人正面顶着图们一万多大汗嫡系精锐,这在曹簠看来明显有些托大。就算高逸民点名让张万邦和蒲元毅所部保护戚家军侧翼,那也还是托大。</p>

高逸民知道,此时此刻光靠理论是没法说服曹簠的,因此他换了个角度来表述:“大帅所言甚是,戚家军虽强,以两千敌万余终归不智。不过,大帅本部和麻参戎本部既然按兵不动,图们恐怕也没有胆量把全部兵力都投入进来,去和戚游戎阵前死战吧?”</p>

这个说法曹簠果然就能接受了,点头道:“我部家丁主力既然没动,图们自然不敢孤注一掷。”</p>

“那便是了。”高逸民微笑道:“只要待前军陷入僵持,大帅再找机会冲击敌阵,此时图们由于不敢放弃部属,便只能被动迎战。如此,大帅岂不是想从哪里突击便从哪里突击?”</p>

曹簠一听,大笑着称赞高逸民言之有理。</p>

高逸民一边谦虚,一边心中暗笑,事实上他得本意可不是这般。</p>

按照他的想法,戚家军这次并非要不动如山,而是要“其徐如林”,要缓缓向前逼近,逼得图们不得不派兵击退。</p>

此时戚家军就可以转入“不动如山”状态了,要向一块磁石一样吸引图们所部,逼图们不断地加码中军,形成添油战术。</p>

等这种局面僵持一段时间,图们手中的力量被大量吸引去了中军,曹簠、麻承勋的精锐家丁再找个机会杀将出去,同时戚金、张万邦、蒲元毅等部全部转入反攻……此时的图们自然无力回天。</p>

唯一的顾虑,在于布日哈图会不会看穿此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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