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中)(2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0 字 2021-09-27

大明朝虽然一直以来有打压外戚的习惯,说起来如锦衣卫这样的特殊机构是不太应该用外戚执掌的。然而之前已经说过,锦衣卫现在文臣子弟恩荫入卫极多,文官化的倾向很强,已经越来越不像是一个能够威慑文官的暴力机关,从皇帝的内心而言,这种局面并不正常,也不应该。</p>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文官获得武勋的时候越来越多,可只要他还不足以封爵,按照惯例而言又只好不断地把他的子弟恩荫进锦衣卫,所以这一趋势又没法改变。</p>

于是乎,皇帝只好不断地任用亲信掌握锦衣卫的顶层,而把文官入卫的子弟放在闲差上,或者干脆就是“带俸”——只拿钱,不上班。</p>

在这样的大趋势下,外戚进入锦衣卫作为一种平衡手段,也就不奇怪了。而文官们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会对此抱持默契,不会强烈反对——毕竟那是锦衣卫啊,特殊性是摆在那儿的。</p>

既然李文全身份特殊,去做锦衣卫指挥使也不算什么过分的安排,为何王之桢还是被喷了呢?原因在他建议皇帝加升李文全为武清侯。</p>

李伟当年就是武清侯,李文全作为长子,袭爵的时候被降了一等,这是按照外戚袭爵的规矩来的,但当时这件事有个插曲。五年前李伟病死,本来李伟的遗孀王氏题请皇帝让李文全直接袭封侯爵,圣母慈圣太后当然是很乐意的,然而外廷不答应。</p>

皇帝当时本来坚持要特事特办,为了表达自己对慈圣太后的孝心,非要让李文全袭侯爵,于是外廷群起纷纷,而关键时刻高务实也上了一疏,认为皇帝虽然孝心可嘉,但朝廷自有规制,不能因为李文全是至亲而“挠成法,启幸门”。</p>

不过高务实和武清侯家早有暗中的分红协议,算起来一直都是有利益纽带的,所以对李文全的爵位一事高务实并未说死,而是在最后加了一段话,大意是李文全要升爵也不是不行,但总得立下功劳。</p>

皇帝当时看完怎么想的,这没人知道,反正高务实的疏文上去之后不久,他就接受了提议,并且亲自去慈圣太后那边“请罪”。</p>

这件事至今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年时间,但李文全并未立功——这是当然,他除了侯爵之外,正式的职务是“中军都督带俸”。</p>

注意,这个职务全称如果用后世的表述方式来表述,那应该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然后打个括号,括号里写两个字:带俸。</p>

什么意思呢?就是挂名中军都督左都督,但是不仅不管事,甚至不去中军都督府点卯上班——你就顶着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这样一个极其尊贵的身份,拿着这个身份该得的高俸禄便是,具体负责的事务跟你没关系。</p>

这种情况下,他李文全就算真有本事,那也没地方施展不是?</p>

但高务实当时这样建议本身就是耍花枪:他留了个口子说李文全立了功就可以提爵,于是慈圣太后那边虽然不会完全满意,但至少会觉得“未来可期”,眼下只是外廷吵得太凶,咱们先来个权宜之计罢了。</p>

而外廷当然也知道这个“带俸”是不管事的,所以高务实所谓的李文全将来立功可以提爵云云,纯属是个忽悠太后的勾当,外廷的衮衮诸公根本不当回事。</p>

果然,后来李文全根本捞不到什么功劳,于是太后暗示皇帝,李文全不是也经常代替皇帝去祭拜历代先帝么?这也是功劳啊。</p>

皇帝看起来很老实,立刻照办了——然后就被外廷顶了回去:代祭的人那么多,一大群勋贵谁还没有代祭过,怎么他李文全就代祭出个花来了,配得上提爵?</p>

皇帝依旧很老实,从善如流去回禀太后,于是太后也傻了眼,这件事便如此拖了下来,直至如今。</p>

可是现在王之桢偏偏提起了这茬,甚至他还根本不提立功之事,就拿一个“孝道”来当做理由,这能不是捅马蜂窝么?</p>

然而王之桢和高务实的关系只有瞎子聋子才不知道,他突然这么做,肯定有高务实的指示在里头,因此不少弹劾同时也把矛头指向了高务实。</p>

理由当然五花八门,但显然都没好话。高务实则立刻行动起来,很果断地又给自己关了禁闭,马上闭门谢客不出,同时上疏自辩,说了一堆毫无营养的废话。</p>

事情到了这一步,高务实的举动引起了一些怀疑,举荐外戚——哪怕是指使枪手出头举荐外戚,那都绝不好听,以他平素爱护羽毛的做派而言,此举显然太过反常了。</p>

然而那些上疏弹劾高务实的人却不知道,当天夜里王锡爵再访申大学士府时,气得大骂高务实无耻,不仅让张诚这个本该打头阵的炮灰“拔剑四顾心茫然”,而且还让心学派处于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p>

张诚原本要拿下整个厂卫,结果高务实拱手把锦衣卫直接打包送给李文全这个皇帝的大舅,以李文全身份之特殊,显然不会把张诚当回事,所以张诚只能傻眼——至少在李太后离世之前,他不可能拿李文全有任何办法。</p>

然而李文全作为李伟的继承人,跟高务实私下的利益纽带十分牢固,虽然他对皇帝的忠诚应该是靠得住的,可是高务实又不会让他造皇帝的反,他有什么理由放弃大把的银子去和高务实过不去?</p>

如此一来,锦衣卫实际上还是在受高务实的影响,而皇帝却完全可以放下心来。</p>

心学派为何要尴尬呢?因为本来高务实吃瘪的同时,正是心学派邀宠揽权的好机会,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高务实突然推了李文全一手,心学派难道要和那些中立派的官员一样,站在“大义”的立场去弹劾高务实吗?</p>

此时弹劾高务实,那就是反对李文全提爵;反对李文全提爵,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p>

你都不给皇帝面子了,那还邀个什么宠?所以趁势揽权也就成做梦了。</p>

但如果不骂,心学派又是个“道德实学”的流派,他们的立足根基是道德,可不是实学派的“事功”,这种时候你都不站出来“秉持道义”,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代表道德?</p>

王锡爵气就气在这儿,他知道高务实这是反将了一军:我虽然要面子,但归根结底我更重视实际;你虽然想揽权,但我知道你归根结底还是更要面子。所以……请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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