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援朝抗倭(卅九)义军谁属(2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0 字 2022-01-31

这题颇不易解,但又不得不解,左议政伊斗寿进言道:“郭再佑抢夺武库确属大罪,但依臣之见,观察使金睟将义军当做盗贼污蔑,不思患难与共,这才是引发此事之关键。臣建议,当此国难之际,为顾全大局,请殿下能赏封郭再佑官职,犒赏军备,使官军与义军能勠力同心,共抗倭寇。”</p>

国难之际更当团结内部,这是千古正理,因此领中枢府事郑澈立刻附议道:“正是如此,殿下,义军与官军合力,才能更快克服国难,臣亦做此想。”</p>

洪汝醇则窥见李昖面露不悦,立刻决定了自己的态度,急忙谏言道:“殿下不可!义军如此无视官军,怎能期待同心?若给无视官衙的郭再佑赏封官职,则官军士气必将低迷,而义军反而自以为得势,更加不将官军、官衙乃至朝廷放在眼里。</p>

臣以为为今之计,不仅不可赏封,反而更应立即处斩郭再佑,以儆效尤,彰显朝廷威严不容亵渎蔑视。如若不然,各处义军必争相效仿,凭借些许功劳、势力而无视朝廷,将来讨要封赏、肆意抢夺军备之举定会层出不穷,而后患亦无穷矣!”</p>

伊斗寿闻言大怒,呵斥道:“如今团结一致还不足以能完全阻挡倭寇,你怎能出此离散民心之妄言!殿下,此诚下策也,切不可依。”</p>

朝鲜王李昖却伸手阻拦,摇头道:“洪汝醇之言不可一味否定,义军凭借自身的功劳势力无视朝廷法度,这与以前威胁王室的高丽权民世族有何分别?倘若如此不加制止,反而推波助澜,则战争结束后义军便会成为官军,郑汝立事件也将重演。”</p>

这话不能说毫无道理,但明显有无限拔高之意,因此兵曹判书李恒福劝道:“殿下此言或许过重了些,郭再佑等人不过是为了克服国难而自发抗击倭寇的义军,怎能和叛徒相提并论?”</p>

朝鲜两班虽然内斗激烈,但大家毕竟还是有最基本的认知:大明天兵在平壤才吃了一次亏,接下来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来,如今还全无定数,那么现在还把义军往敌对方向推显然是不行的,就算要处理义军问题,也该等局势稳定一些再说。</p>

李昖见群臣坚持赏封,便思两全之计,欲封赏郭再佑下级官职,将义军纳入官军编制,如此既可令官军势强,又能确保不再有无视官军之事发生。</p>

谁知他这么一说之后,伊斗寿却认为义军难以听从入编号令,李昖问道:“临津江战后寡人醒悟,像韩应寅、金命元那样分为两个指挥体系作战是必败无疑的。既然如此,将义军和官军两个指挥体系合二为一有何不妥?”</p>

郑澈答道:“殿下,临津江战败是战术不当,战令和战术难以连贯所致,与此事并不能一概而论。”</p>

李昖越听越hi烦闷,不愿再作口舌之争,断然下旨:“寡人不能无视义军羞辱朝廷、抢夺武库之举,即便其有难处,也犯下了无视寡人的罪过。义军的经文是分朝下达,尔等立刻向分朝下达寡人王令,将义军编入官军,听候调遣,不得有误!”</p>

伊斗寿、郑澈等再劝无用,只得叹息领命,互相对视,都是面如死灰。</p>

不数日,柳成龙正在平安道安州筹措粮草,听取汇报说昌盛库白米精米已有万担,塑州库精米约五百担,白米七百五十担,粳米一百二十担,军粮筹备已相对稳妥,只是不知大明天兵究竟何时再援,而后受到兵曹判书李恒福书信,得知朝鲜王欲将义军编入官军一事,便立刻赶往伊川分朝。</p>

光海君接到王令,不知大王为何要将义军编入官军,听郑琢之言,乃是因郭再佑与金睟对立而引起。</p>

光海君感叹万千,叹息道:“义军本就难以信任官军,如今要将其编入官军听从指令,义军怎会听从?我看此举定会加剧对立,只是不知若真形成对峙,如之奈何?”</p>

郑琢也深有此虑,但还来不及劝慰,柳成龙便已求见。光海君忙向柳成龙询问,柳成龙道:“邸下并非不理解王上用意,这与此前王上治罪邸下是一样的缘由。邸下越立功勋,民心便越向邸下;义军越立功劳,势力便越壮大,都会使王上感到忧心。</p>

义军们没听从王上命令而是自发组织抗敌,所以义军战绩也不会成为王上的功绩,因此王上便让义军编入官军,如此一来,义军之功便等同于王上之功,那就没有后患了。”</p>

光海君不解,说此时争功有何必要,倘若国家不保,再多的功劳势力不都是过眼云烟?</p>

柳成龙再次提醒光海君,大王所欲乃是所以功绩都归于大王名下,不然战乱过后,恐怕王位难保。光海君叹了口气,问道:“那眼下却该如何是好?命令下达,义军定会犯下违反王令之罪。”</p>

柳成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必须有所选择,因此建议传达王令务必强势。郑琢对此却表示反对:“义军无法认同官军,绝不会从编,强制执行必会令义军瓦解,倘若局面难以控制,甚至有可能爆发反抗。”</p>

柳成龙则解释道:“所以更要将王令向义军传达,现在能阻止王上的,并非世子邸下,也并非文武大臣,只有义军的意志才能反过来阻止王上。</p>

诸位请细细思量:将义军接到王令后的详情告知王上,王上是不是便要思考义军存在究竟利弊如何?我料主上虽会犹豫,但终究会做出正确决定的。”</p>

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有些话不便明言:义军如果真被逼得解散,朝鲜将会如何?如果更甚一步直接造反,朝鲜又将如何?</p>

光海君听懂了柳成龙的言下之意,深以为然,立刻下发王令。</p>

果不其然,郭再佑接到王令后当即痛骂:“要义军听从金睟指挥?那我还不如拔剑自刎,这跟残杀义军有何分别?我等并非为了讨要官职,若要听从这等昏庸王令,倒不如进山立寨,自行其事!”</p>

郭再佑立刻召集义军,令义军自行决定是跟随王令还是跟随自己。那还有何好说,义军纷纷表示愿跟随郭再佑驱逐倭寇。</p>

于是,郭再佑很快给了朝鲜王回复,道:“义军绝不听从无能的金睟之令,若王令如此,则义军将就地解散,入山避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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