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南面传来的消息,本来山南东道也是当年秦宗权纵兵袭掠流毒的重灾区,而历经刘巨容、赵匡凝父子、朱温几番易主,也是饱受战火摧残,各处市井城邑破败不全,乡野村坊凋零,也是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然而高季昌奉朱温钧旨调任过去之后,也能安抚士吏、发展农商,招聚颠沛流离、逃亡在外的百姓重归故土恢复旧业,能打理得治下民生逐步好转,据说朱温对此也十分满意。
李天衢当然也清楚那高季昌行事虽然带着几分无赖习气,可这般时节乱世群雄竞争,向来都是优胜劣汰,熬到现在还能自据一方,乃至按原本的轨迹还能成为割据政权开国君主的人物,也必然在某些方面有出众的能力。
只不过早打晚打,终究要打,山南东道治下疆土囊括后世湖北高官江以北、河南西南以及重庆东部地区,疆域面积也很旷阔。而且比起其他接壤的势力,高季昌相对又是最好打,眼下又最适合的一个。
更何况兼并下山南东道全境领土,再往南便是荆南成汭、楚国马殷等割据政权。比起先前在北面与朱温、李克用等强大势力周旋,与他们打交道的难度一下子也会减低许多。
而高季昌也有谋求称王的野心,要震慑得他纳贡称臣,那应该相对容易;可是若要他交出治下领土,接受任命转调到它处而放弃割据一方的权力,高季昌也必然会抱着侥幸心理试图顽抗。
李天衢还真就从来未曾有过如安抚赵王王镕,以及魏博军罗家父子那般,先威逼利诱的促使高季昌称臣,再逐步兼并他领地的打算。本来按史载高季昌也是在后唐灭了后梁之后,才屁颠屁颠的上朝觐见李存勖,险些被扣留在洛阳,后来逃脱回去,这厮还敢向降从了后唐的昔日同僚放话称“这一趟有二错:我去朝拜是一错,而唐帝放回我是二错”
而且若是多了高季昌这一个臣属藩国,以后闹心事也必然层出不穷。截获它国朝贡财宝,还不断向宗主国索要地盘,不给我就闹事。兴兵讨伐?也不是不可以,正史中后唐明宗就被气得发兵征讨,可高季昌转手便又向吴国称臣了。所以留着那高赖子自治一方,也终究会麻烦不断。
李天衢寻思罢了,便又说道:
“今番征讨高季昌,便由彦章挂帅,与符存审、高思继统领十万兵马,还有徐泗军张归霸出兵,由东面协同进取。先行攻取邓、唐、随等州府。手握一方生杀予夺的大权,高季昌要做土皇帝、草头王,想必也不会轻易降从。
朕不要那高季昌称臣纳贡的名分,必须要迫使其只能献出领地、交出兵权。所以也务必先将他打得疼了,打得怕了。让那高季昌明白除了降从之外,别无他路可走。”
正说着,李天衢转头望向王彦章,脸上又流露出一抹笑意:
“领兵在外,临阵事宜,须与符存审共议决断。而龙骧、虎翼、豹韬乃至殿前司其余部曲补充编制,有甚军中璞玉之才,也由你安排调遣,也正可趁着这次战事磨练一番。”
王彦章听了,也是会心一笑:
“陛下也已晓得臣与那新兵较量比试一事了?从戎未久,臣暂也不过任命他于虎翼军做个骑军队正,陛下却也知道了那夏鲁奇的名头,倒是他的造化!今奉诏命,征讨荆襄高季昌,臣也必然竭力尽忠,不负陛下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