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国降恩救援,助鄙邦肃清乱成贼党。只不过魏州诸方牙将世家首领,也已悉数诛杀,其余于军中任职的亲族党羽,固然也须根除荡灭而除了叛将李公佺占据的博州之外,贝、澶二州牙军难道也只得把事做绝?”
踌躇片刻过后,罗绍威终究还是对李振疑虑的说道。置身于血腥狼藉的厅堂当中,李振本来甚感不适,又听得罗绍威不得不仍要征询他的意见,嘴角似流露一抹轻蔑的笑意,随即又正色言道:
“大王,开弓再无回头箭,已到了这个时候,更不可心慈手软!魏博军众部牙将桀骜难制,大多有意废黜大王,今日我等合谋联手,先行杀尽魏州牙将党羽大王可是以为,便足以震慑得贝州、澶州将门世家便会俯首帖耳的对您尽忠了?
大王请求我朝清洗魏博牙军世家,虽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您是魏博本地将门出身,藩镇诸处世家心思,大王也必在下清楚。事已至此,其他州府牙将必然深恨您借助外力,而屠戮魏博自成一派的牙军团伙对于日后注定不会效忠,反而能确定还要背反生乱的贼臣,又何须再留什么情面?
当断不断、必受其难,大王,从您答应与我朝联手,先行杀尽藩镇治所魏州一众牙将之时,魏博军其余诸处世家派系,您便注定要一并根除荡灭了。”
“你”
罗绍威听李振把话说到最后,听起来已甚不是滋味,他也不由面露愠色,直视过去。然而瞧着对方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罗绍威意识到事既然已经做下了,的确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要么继续姑息养奸,尽可能维系与魏博军内部各方世家之间的关系,容忍退让,直到有谁公然哗变造反时才能出手定乱;要么与魏博军大多军阀彻底决裂,先下手为强,直接清洗根除所有背反叛乱的隐患。对于罗绍威来说,也根本没有第三个选择。
长期的忧虑也足以把罗绍威给逼疯,所以他选择走第二条路。然而要达成任何目的,也都须付出应有的代价,而罗绍威这条路刚走了一小半,也意识到他所见付出的代价便是:
从今以后,便注定要被魏帝李天衢拿捏得死死的,他也只得任人摆布。
所以与李振只对视片刻,罗绍威便立刻要收敛脸上所流露出的不悦之色,还挤出了几分笑意。只不过他笑的,当真要比哭得难看许多:
“李公所言甚是小王受上国洪恩,铭感五内,也唯有奉命行事而已,无论是陛下金口玉言,还是李公所谏之策,小王也只管照办便是”
于魏博军治所设下的这一场血色酒宴之后,罗绍威按李振的计划行事,趁着魏州众部世家首脑尽数被杀,又迅速调遣亲信部曲与魏国精兵扑向城内各处牙将府邸。
但凡是军阀世家中沾亲带故,并且在军中有一定职权的将官,根据名薄搜捕悉数剿除杀尽,一时间血流漂杵,在一两个时辰内的时间里,单只魏州治所元城一处,便有三千多人死于血腥清洗当中。
罗绍威毕竟是魏博军藩镇之主,以往各处部曲当中,也有谁听命于其他军阀派系,而直把他这个邺王兼藩镇节度使当成个摆设,罗绍威心里基本上也都有数。如今只得做带路党,他大力协助魏国军旅捕杀自己昔日的部下也是一抓一个准
期间纵然也有些将官仓促反抗,却被杀得猝不及防,终究无法避免被清洗屠杀的命运。各支部曲群龙无首,大多士卒也就只得放弃抵抗,等候罗绍威下令重新整合编制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