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男儿,在这般世道要争个出人头地,贤弟你是科举中榜为朝廷录用,转调扬武军赴职,你与我也有缘相互照应;我则是有幸为陛下招募,追随葛节帅豁出性命征战,才得受封为一州刺史,有了今日这般功名如今大敌当前,也绝不可未战而先怯,咱们要争的功名,可还不止于此!
的确若是野战,我不是那周德威的对手,眼下即便据城死守,形势也极为险恶也唯有尽己所能,力拼到最后一刻。只盼邢州那边守军也能抵挡住晋人的攻势,你我主持城防战事,无论如何,也务必要撑到葛从周班师回军来援!”
至于在广府城外逐渐已经站住阵脚的后唐骑众,纷纷铺开稀疏的队形。哨探轻骑策马就在城头上守军弓弩射程范围的边界处来回唿哨奔走着,骑众一些骑兵还张扬着挥舞手中兵刃,操着沙陀语、汉话、吐谷浑语等各种语言,向城头嘶声喝骂。
而诸队步军,则井井有条的将先前砍伐的木植扎入地内,开始挖掘深深的壕沟,形成寨栅的另一侧,按各自的部曲也开始搭建起行军帐篷。
统领这七万兵马的后唐大将周德威,则在一众亲随的拥簇下勒马肃立。他眺望着广府城城郭的轮廓,仍旧犹如石雕铁铸一般面无表情,只是冷漠注视着城头上魏朝扬武军打出的旗号,以及也早已排列成阵的敌军守卒。
忽的一骑策马驶来,隶属于后唐藩汉军的一员指挥使奔至周德威面前,又立刻高声报道:
“禀周总管,斥候已探清楚周围地势,别无魏人埋伏,押粮车仗也有代州军看护,想必后天便能抵至此处。今日且先扎下营寨,次日一早,便可攻城!”
周德威闻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忽的开口,低沉的语调中,也夹杂着凛然杀意:
“洺州刺史霍彦威,我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头。而扬武军葛从周兵犯昭义军,杀我大唐忠烈裴约而强占泽州。这倒也正是冤有头、债有主如若霍彦威与广府守军不愿降从,传令下去,四面合围,决计不可放任一人走脱,务必尽快打下城郭,而杀尽城内扬武军牙兵部众!”
直至后唐大军于广府城四面都已扎下了一连片的营盘,高高竖起栅栏。至于望楼等设施,虽然还须几日光景才能陆续完工,可是周德威显然也不愿再等下去,而要尽快夺下扬武军治下的这处军州治所。
霍彦威、淳于晏乃至城内守军将兵,却又只得眼睁睁看着城外的敌军士卒汲水砍柴、埋锅造饭有的营寨当中,相继便有炊烟袅袅升起。更多的士兵忙忙碌碌走动做工,即便手脚已甚是利索,可是各部军官按周德威军令行事,来来回回的走动监督,大声喝令麾下士卒的动作再快一些。
敌军就在眼皮底下,磨刀霍霍着,正在进行攻城战前的准备工作然而霍彦威虽然瞧着心头起火,可是他与麾下将官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毕竟先前已经在与周德威的交锋中锐气受挫,被那员河东名将的势威所设,现在也只能据城死守。
入夜时分,扎下营寨帐篷的后唐藩汉军旅诸部,安排过轮班值守部曲,议定行营口令之后,大多将士便已休歇入眠了。至于广府城头上方,打起一排排火炬,将城前一片范围映得亮亮堂堂。轮流守夜的兵卒,当然也分毫不敢大意。
如此这般,无论攻守双方,值守的士兵警惕盯视着对面敌军的城郭、军寨。而直至天色微明,这个晚上彼此倒也可说是相安无事。
然而这一夜,的确就是暴风雨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