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带领部众杀入牙署,围住节堂的宦臣李从袭背负着双手,笑言瞧着郭崇韬厉声质问,
“郭崇韬,枉你还自诩机智过人,咱们敢来动你,又会是谁的旨意连这都想不明白?”
郭崇韬之子郭廷诲,当即也不住破口大骂开来,他拔刀相向,可是面对那层层叠叠已撞入节堂当中,手持钢刀、长枪、铁楇等诸般兵刃的兵卒,一时僵立在当场,也不敢冲杀去厮拼。
而郭崇韬瞧着李从袭那个阉宦小人得志的张狂嘴脸,他虽然仍是一副愤慨强势的模样,可心中却已是一片冰凉。因为郭崇韬当然能想得到,似李从袭这类内侍宦官既然胆敢带领兵马,公然向自己发难,也必定已经得到那个人的应允
当郭崇韬还要忿声自辩清白之时,他忽然又听到,节堂门口处有人阴测测的说道:
“你这厮本来是个聪明人,只是偏偏太过自作聪明,眼下也就不要装糊涂了。咱们这些侍奉陛下的内侍宦臣,若非帝君下旨,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办你?可咱们如今来了,你说下旨要治你罪的人又会是谁?”
拥堵在门口的军健让出条道路,另一个奉旨前来擒执郭崇韬的宦臣马绍宏,也缓缓踱步走进节堂。而他凝视向郭崇韬时,眼中恶毒之色,比起同伙李从袭,也显得更为浓郁了几分:
“而你这讨死的驴鸟可还记得当初对咱家做的好事?”
郭崇韬打眼一见马绍宏,他眼角也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当初同样为还是嗣君世子的李存勖效力之时,郭崇韬虽然做事机警干练,而倍受重用,可当时他的地位,尚还在马绍宏之下。
而唐朝时节所设的枢密使,本来便以宦官任之,职责所在掌受朝臣与地方表奏,乃至宣达帝命。可后唐效法魏朝改制枢密院,分执朝政,又掌军政大权。
本来马绍宏自以为也受李存勖宠信,能受任为枢密使一职。可郭崇韬处心积虑出尽风头,不但争取到枢密使这等要职,更意图控制朝政大权。
正因为郭崇韬风头太过,又公然要与宦官势力作对,这也使得马绍宏这等比起寻常内侍阉宦,对于朝廷政事与地方军政影响力更大的权宦怀恨在心(按史载李存勖“即位之初,郭崇韬勋望高,旧在绍宏之下,时征潞州监军张居翰与崇韬并为枢密使,绍宏失望,乃以为宣徽使。绍宏以己合当枢密任,常郁郁侧目于崇韬”),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即便早已意识到自己身处绝境,郭崇韬迅速想好了说辞,便当即高声道:
“马院使,你我自陛下尚为嗣君之时,便协力为主尽忠竭力。按说也有袍泽情谊,我受封为枢密使,也是的确为国立下大功,而由陛下所受,未曾想到你原来还是心怀恨意!”
马绍宏听了冷冷一笑,他眼中杀意丝毫未减,而又阴声说道:
“郭崇韬,你现在才知道与我讲什么袍泽情谊?我等服侍陛下的内侍宦臣,你不是都骂作是骑不得的骟马么?若是要你得势,只怕咱们这些宦官,也都要遭你打压迫害,可不止是枢密使这等要职被你抢去的账要算,如今既然有机会置你于死地你说咱家又肯不肯网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