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李嗣源是李存勖的义兄弟,他就算继位称帝,也须身着丧服,而在先帝灵枢前宣告自己继承大统所以哪怕李存勖的死,对于史载轨迹的李嗣源而言,他便是最大的受益者,那么他也就必定不会放过主谋弑杀前任皇帝的叛臣。
所以无论李存勖、李嗣源谁做皇帝,郭从谦应该也很清楚,只要干下悖君弑主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那基本上也就别指望自己能落得个善终可是他仍敢煽动从马直发动兵变,图谋弑帝,也足以看出他要杀李存勖未必为了自保,亦或为了权利倒还是其次最根本的动机,还是要为郭崇韬、李存乂报仇。
而如今又是助魏朝大军拿下晋阳,如果再抢先弑杀李存勖得手,而助魏帝先行除了这个执意要与他争锋的敌手,对魏朝而言则仍是立下了大功郭从谦心想凭我熟知地形,便率部立刻杀入宫中,当然更要亲自出马杀了李存勖!
此时此刻的郭从谦,正恶狠狠的朝着李存勖瞪视过去,忽然他张狂的大笑道:
“哈哈哈!昏君,你却要死在我的手中,又可曾料想得会有今日?又何止是我,如今从马直众将士都愿意随我前来杀你,晋阳外城守军也根本不愿与魏军死战,也足见你倒施逆行,惹犯众怒,早已是众叛亲离,也合当伏诛受死了!”
李存勖眼见昔日在身边低眉顺眼的宿卫军将,竟已敢如此猖狂的直言要自己的性命他当即怒气填膺,而咬牙切齿的恨道:
“狗贼!原来是你背反投魏,而助南朝敌军抢夺城关!”
而在李存勖身边的李绍荣,双目更似要喷出火来,他扬起手中大枪,朝着郭从谦厉声叱骂道:
“郭从谦!就算是禽兽,也识得抚养它的主人,你本不过是个伶人出身,陛下提拔你得享官禄,洪恩深过沧海,又有何亏待你处?你这贼子不思竭忠报恩,竟然意图背主弑君,当真是禽兽不如!”
郭从谦听李绍荣一通叱骂,非但不见半点愧色,脸上戾气又浓郁了几分,那对招子中也似迸射出仇恨的火焰:
“李存勖有什么亏待我的?那我倒要问问,我叔父安时公为河东李家忠贞无二、而且为唐国屡建奇功,结果却因一纸教令被诬害冤杀,李存勖非但不为安时公平反,反而又下诏诛他全族!可又对得起对他肝脑涂地的心腹之臣!?
我义父是李存勖的亲兄弟,为安时公被屈杀含冤报不平,只不过因一些怨言忿语,便也被下诏处死李存勖只顾宠信奸佞谗臣,可又对得起他的手足兄弟!?
若不是你李存勖咎由自取,被魏帝杀得溃败,而最终致使南朝大军杀至太原晋阳我若继续于宫中任职,也早晚要被你降诏无端害死!你就敢说不曾亏待我叔父、义父?而我要为尊长报仇,这又有何错!?”
李存勖眼见郭从谦原形毕露,本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其碎尸万段。然而听对方这番言语下来,他一时沉吟,忽的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朕果然是有眼无珠,辨识不清身边忠奸,更不知你这个宿卫将官,乃至从马直亲军已是如此恨朕。对于崇韬事到如今,朕方知铸成大错,对他的确甚感愧疚但当时朕就算错了,也不能自降尊严,宣告自己冤杀重臣属实!存乂抨击时政,有损朝廷威信,朕一时怒发,下诏处死血亲手足,也确实对不起他!
可是朕千错万错,也轮不到你这叛贼来声讨!说一千、道一万,你也不过是个图谋弑君的反贼!就算朕今日难以杀出重围,哪怕死于魏人之手,也绝不能让你得逞!乱臣贼子,得而诛之,朕好歹也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