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衢见说莞尔一笑,旋即悠声回道:
“将司掌大同军藩镇之人,眼下却还并非受旌节、树六纛的一镇节度使。你也无须心急,这一两日内,也自会让你们结识来往,好生亲近,再共同细议移镇大同建节开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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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晋阳皇城,内朝偏殿李天衢设下席宴,以专门要管待他麾下功勋宿将中的一对义父子御酒膳食,还并未上得齐全,李天衢便长叹一声,旋即把盏举向坐在侧首那人,而感慨说道:
“自从当年初会伊始,朕得葛爱卿这等虎臣将才鼎力辅佐,就南征北讨,打下这大片江山,迄今已逾三十载如今爱卿奏请致仕,朕也自当应允,只是追念过往,想到葛爱卿骁武剽勇的英姿,也难免感叹岁月催人老啊”
听自家主公感慨喟叹,葛从周倒显得十分从容,他躬身颔首,旋即面露笑意,便回道:
“臣当初因一时意气而投从黄巢,而后方觉陷于贼党,幸蒙陛下招抚,方才得以去邪归正,能得遇明主而尽己所能,如今拜将封侯、功成名就,遂了心中夙愿,已是大称平生,何憾之有?
而归霸、归厚、归弁、霍存等一并投从陛下的袍泽知交,也已相继离世臣算是多享得几年阳寿,自知年事渐高,这身子已是大不如前,也到了卸甲归田、马放南山的时候。
如今天下虽尚未一统,可我朝将才辈出,也无须臣坐镇一方,再去顶门立户。如果恋栈不去,唯恐年老病弱,倘若卒于任上,而误了军机大事,则臣之罪也故而臣请愿告老致仕,壮志已酬,也只盼能够安享晚年。”
李天衢默然点了点头,心想似葛从周这种打了大半辈子仗的名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还是他自己最为清楚既然葛从周主动奏请告老致仕,那么他想必也是因为觉察到随着自己年事越高,有很多事也已开始力不从心。
按史载线的话,葛从周便是致仕归隐,而没有像这般时节许多武将那般不是战死沙场,便是“卒于任上”,他离世之前几年,便已致仕归隐,以右卫上将军的官阶致仕,而后又被授予太子太师荣职期间,便只是颐养天年,早已不在任上打理军务。
而较之原本的命途轨迹,葛从周从告老归隐,若再想到寿终正寝,截止到目前也已多撑了几年直至正史线王彦章做为梁国最后的屏障,以六旬高龄力抗后唐大军之时,他便已经逝世八年之久了
所以葛从周的确认为自己已经老了,而且甘愿归隐放弃眼下掌握的权势李天衢心中感叹,确实也应该满足他的意愿,还应当尽可能的让这位心腹功臣多享几年清福了
心中感然念罢,李天衢忽的转头望向居于下首,正襟危坐的谢彦章,继而又道:
“你义父功高德劭,乃我朝开国元勋,而他又对你最为器重,视若亲子日后扬武军移镇大同,便要由你来继承义父衣钵,而不负他的苦心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