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地支与我的矛盾不可调和,我亦无意为难孟德。”南鹰缓缓道:“但若天干地支有任何不利于我方的动作,孟德却必须要提前报于我知,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哦?真是仅限于此吗?”曹cāojīng神大振,猛然抬头道:“将军并不追问其他的隐密?”
“事关孟德全家的身家xìng命,本将尚未冷血至此!”南鹰正sè道:“不要说本将一向尊重孟德,便是令尊曹老大人,也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长者。只希望孟德rì后迷途知返,切莫误人误己!”
曹cāo身躯轻颤,眼中终于现出感激之sè,他深深一揖,向堂外行去,突然又止步道:“南鹰扬近rì要小心了,听说组织已经开始策划针对你的行动,只不过cāo因为王芬之案受到了牵连,对具体细节却是不得而知了!”
“孟德有心了,本将自会慎重行事!”南鹰欣然道:“在此,本将也有一言相赠:天子命你思过半年,正可韬光养晦,远避纷争。待rì后尘埃落定之rì,便是孟德堂堂正正的复出之时了!”
“本将可以承诺,会助你一臂之力!”他微笑道:“将来孟德傲视天下,可不要忘记今rì的情谊!”
“傲视天下?”曹cāo一脸茫然之sè:“cāo今年已近三十,还可能有那么一rì吗?能保住xìng命,全身而退,cāo已经知足了!”
“据闻,连许邵都对孟德有过‘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jiān雄’的评语,孟德又怎能如此颓废?”南鹰心中生出复杂之情。谁能想象,rì后的一代枭雄此时此地,竟然如此彷徨失意,甚至是朝不保夕。正如曹cāo所言,他一直是在“夹缝求存”。
若是此人安于现状,倒也罢了,偏偏他又志向远大,心比天高,甘冒奇险也要争取一丝出人头地的机遇。这是如今曹cāo的不幸,却又是他今后的大幸。若无这份顽强的信念支撑他一路前行,那么只有两种结局:一是碌碌无为终其一生,二是壮志未酬中途殒落,再不会有曹魏的太祖武皇帝其人。
南鹰心中千般思绪瞬间飘过,见曹cāo仍然凝视着自己,静候下文。
他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曹cāo的肩头:“厚积薄发,大器晚成!本将坚信,孟德rì后定会大放异彩,名留青史,为无数后人所景仰!”
曹cāo浑身一僵,眼中放出不能置信的惊喜之sè。那一瞬间,南鹰凭着超人的灵觉,可以轻易的感受到他心中那份火山喷发般的感动,甚至眼中都有些湿润了。
只听曹cāo微带哽咽之声,轻轻道:“将军以德报怨,这样的胸怀,才会令后人景仰!”
望着曹cāo的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高顺才皱眉道:“贤弟,好不容易揪出天干地支中如此重要的人物,难道你真的就此放过?”
“大哥忘记此人rì后的成就了吗?”南鹰凑近高顺,轻轻道:“天意不可违啊!否则后果难料!”
高顺眼中闪过震动之sè,终于点了点头,再不开口。
南鹰不仅拿住了曹cāo的把柄,为rì后可能出现的天下大势争取到了一丝主动,更成功动摇了曹cāo对于天干地支的忠诚信念,在今rì之大敌的心脏中,深深埋下了一枚钉子,不由心怀大畅,扭头向马元义笑道:“今rì元义算是立了一功,若不是你奇兵突出的叫出曹cāo的代号,只怕他会继续百般抵赖!咦?元义,你在想什么?”
马元义抬起头来,面sè竟有一丝苍白,他苦笑道:“我在害怕!”
“害怕?”南鹰、高顺一齐讶然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外戚之乱,动摇朝纲;外族之乱,山河破碎;而由我太平道发起的大起义,令天下动荡!我一向认为这些便是天下一切祸乱和更替的源头了!”马元义怔怔道:“可是,我错了!”
“数百年来,外戚争权,争的是天子的宠幸,不管如何刀光剑影,江山仍是大汉的江山!而外族来去如风,虽然给百姓们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亦不能长久!再说说我们太平道的起事!”
马元义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才道:“这大半年来,在下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为何将军当rì敢与在下有过‘一年之内必败’的赌约?其实现在看来,将军是早就看透了农民起事的根基浅薄啊!财力物力难以持久,又无纲领xìng的口号,更无大批人才维系军政,焉能不败?”
南鹰终于忍不住道:“元义,非是我有意打断于你,可是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我真正想说的是,上述的几种动乱其实并不可怕,尚形成不了对大汉皇权的颠覆!”马元义的声音现出了一丝恐惧:“真正可怕的,是隐身于天干地支之流背后的庞大士人群体啊!”
“连曹cāo这样的权臣之后,都要处心积虑的向士人清流靠拢,甚至不惜弃家轼君!这难道不可怕吗?”马元义身躯一阵轻颤:“这些所谓品行高洁的清流士人,才是乱世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