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南鹰平静道:“敌军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然会生出畏惧和犹疑。只要我们能够稳稳守住这道防线,要不了一两日,敌军只能被迫退走……因为他们不仅无法完成预期中围歼卢将军主力的战略目的,更面临着被我军和各路汉军反围的威胁,他们只能心有不甘的远遁而去!”
“可是,若是敌军孤注一掷的继续狂攻,我军能够守住一两日吗?”孙策有些担心道:“他们毕竟仍有近五万之众!”
“瞧见没有?”南鹰指着面前丝毫不减的火势:“本将所以一次性使用半数火油,并非只是为了先声夺人这么简单……这种火油遇水不熄,燃烧时间更是持久,足以帮助我们赢得宝贵的时间!”
“是……是的!”孙策心有余悸的瞧着远方大火:“到了危急关头,我们再使用一次火油战术,必可逼得敌军退去!”
“此时,相信刘备已经和卢将军见面了吧?”南鹰仰头观天,喃喃道:“且不说本将这里如何应付,卢将军究竟会做出什么决断呢?”
“汉军的抵抗,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一向从容自若的苏仆延也现出了惊容,他耸了耸鼻翼,仿佛还能嗅到空气中那股炙烤人肉的焦臭。
他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在方才那场激战中,他部下人马作为预备队尚未投入,战事便因为一场恐怖的大火而诡异的告一段落。这不禁令他心中暗叫侥幸之余,却对接下来的战斗生出了畏忌。
“各部死伤如何?”张纯所部也未及投入战场,他却没有现出丝毫的庆幸之色,他见几位乌丸大人有些面色不善,冷哼道:“你们不要会错意了!本将现在有心情瞧你们的笑话吗?莫要忘记,如今我们可均在一条船上!”
“我部死了七百,伤的有三、四百吧?”乌延首先开口。
“我上谷乌谷也差不多!”难楼有些气呼呼道:“让骑兵仰攻高地,这不是摆明让我们送死吗?”
“丘力居大人……”张纯望向那个低着头,仍然有些微微发颤的乌丸大汉:“你部损失……”
“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丘力居漠然抬起头来:“是想评估面前这支汉军的战力吧?”
“那么本王也就实话实说!”他狠狠道:“就在方才短短的片刻之间,本王派出的五千精骑,只回来了两千出头……至少两千五百人战死当场,还有数百人身陷火阵后被敌军俘获!”
“这……这么大的损失!”难楼骇然出声,心底那一点点损兵折将的愤懑之意立时不翼而飞。相对于丘力居来说,他那点折损可说是微不足道。
“那么,一切都很明显了!”张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这支汉军必是有备而来……蓟县会战再不可行,我军应否立即考虑撤军?”
“撤军?”难楼大叫道:“白白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错!”苏仆延也一脸忧色道:“若我们放弃此战,那么困守蓟县的张举又如何是好?他们只怕是要凶多吉少!”
“那你们说怎么办?”丘力居突然大吼起来:“汉军拥有足够的箭矢和补给,还有可怕的火器……本王现在甚至怀疑,那些匈奴人的加入,亦是早有预谋的计划!”
“真是针对我们的阴谋?”乌延有些难以置信道:“可是无论如何,我们之人也不可能有人泄密!汉军怎么可能制订出如此先发制人的行动?”
“不管他们是否早有预谋,面前这支拥有火器助阵的汉军,绝非我们一时半刻之际所能攻下!”张纯断然道:“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突袭卢植的成功希望已经越加渺茫!除非……”
他长叹一声抬头观天,突然间他浑身剧震,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怎么?弥天将军你说什么?”丘力居深深的目光落在张纯面上:“除非怎么样?”
“除非……”张纯盯着远方缓缓飘来的大团乌云,眯起眼睛微笑道:“天公做美!”
对面的汉军车阵之中,南鹰亦是盯着飘来的黑色云彩,脸上尽是苦涩。这是第几次了?颖水之畔便是如此,其后果是险些全军覆没。为何每次在身陷困境之时,都会遇上这种“祥瑞”之事?抑或是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一直窥视着自己这个“偷渡者”的一举一动,时不时降下如此劫难和考验?
“天不助我!”他终于发出了长长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