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听到黑暗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充满恐惧的叫喊。</p>

眼中黑暗摇曳，出现一道道细若游丝的光芒，那光芒宛若裂痕，下一刻，黑暗支离破碎，仿佛被撕碎的漆黑幕布，碎裂消散。</p>

于是苏烈重新看到了掉满石牌的大厅，看到天阳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他一下子喘出口大气，仿佛了对身体的支配权。</p>

“老爹？”</p>

天阳看见苏烈头发被汗水打湿，气息萎靡，竟然消耗极大。</p>

他连忙取出了‘储能球’，告诉苏烈用法，看着父亲吸入一缕缕星蕴，气息逐渐平稳，这才松了口气。</p>

恢复了大半星蕴后，苏烈将‘储能球’推回给天阳，正要说话，突然巨阙一紧。</p>

天阳见他有异，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他们所在的这座大厅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p>

那是一个老人，但非常高大，身高超过三米，只是形体枯瘦，他穿着一件非常宽松的黑色长袍，那件长袍上许多古怪的，邪异的标识。</p>

他白发苍苍，皮肤像是树皮一样皱巴巴的，他双手捂着脸，所以看不清他的脸孔。</p>

啪哒。</p>

有东西从他手中滴落，原来是滴鲜血，这时天阳才注意到，那个老人并非用手捂着脸，而是双手插进了自己的眼睛里。</p>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于是打算挖出自己的眼珠，但似乎已经太迟。</p>

这个时候，那个老人的皮肤迅速变成灰色，接着皮肉一块块地掉下来，他的脸迅速消融，像扔进火里的蜡烛。</p>

他的眼珠，他的牙齿，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脸上的东西不断地掉到地上，融化成血水。最后他的长袍掀了开来，从里面滚出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种族，不同生灵的脑袋。</p>

那些脑袋，那些脸孔，无一例外地展出着恐惧的表情。</p>

随后这些脑袋，那件长袍，以及老者的尸块，像是泡沫般淡去，消逝。</p>

目睹这一幕的天阳，不由朝苏烈看去，苏</p>

烈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可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人同时听到了一声轻呼，看见大厅的入口处，有道小小的身影靠着门扉，小手掩住嘴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然后发出一连串如同音乐般美妙的声音。</p>

那显然是天阳所不知道的语言，可他却自然而然地听懂了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p>

“你们杀掉了噩梦老者？你们是怎么做到的？”</p>

这道靠在门边的身影，正是之前在神庙附近遇到过的小女孩。</p>

天阳和父亲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道：“是你用石牌向我们示警的吗？”</p>

那个小女孩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惊呼一声，身影又像之前那样，寸寸消失，仿佛被橡皮抹掉。</p>

天阳连忙叫道：“别走，我们没有恶意！”</p>

于是那道身影消失了大半后，又开始一点点重现，那个小女孩轻咬着唇瓣，眼珠滚动，像是在挣扎犹豫，片刻之后，她才点头道：“对，是我。”</p>

“这座大厅后面，就是噩梦庭院，噩梦老者就住在那里面，他会让每个出现在此地的生灵都陷入不可自拨的噩梦里，他会挖掘你们心中最深沉的恐怖，并将之化为现实。”</p>

“你们将会被自己的噩梦杀死，但现在，死的却是噩梦老者，你们是怎么办到的？”</p>

天阳看了看苏烈，他也不知道那所谓的‘噩梦老者’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东西临死前到底目睹了多可怕，多恐怖的东西，才会自挖双眼，却还是无法幸免。</p>

苏烈则隐有猜测，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他看着那个小女孩说：“你叫什么？你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p>

小女孩轻轻点头：“我叫阿璃，这里可不是交流的地方，传道者随时会出现。”</p>

“传道者？”</p>

“你们也见过，就是那人身豹身的东西，它可以让星都的居民都成为信徒，它可以支配信徒，让信徒做出任何事。”</p>

自称阿璃的小姑娘招了招小手：“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避难所。”</p>

天阳看向父亲，苏烈点了点头，两人便离开大厅，跟随阿璃深入星都。他们经过一条条空旷的街道，穿过一座座或屹立或倒塌的建筑，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还残余大半的高塔里。</p>

但阿璃没带着他们往上走，反而钻进了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等他们来到底部，从大门出来时，眼前霍然开朗。</p>

他们来到了一片平台，这里用砖石或木材，搭建着一座座房屋。</p>

房屋内外，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活动，他们有的在练习格斗动作，有的在准备食物， 有的正打造着简单的武器。</p>

这些‘人’有的额头长着竖眼，有两头四臂，有人首兽身，他们和天阳之前见到的‘霜人’差不多，只是这些‘人’并非干尸，皮肤有光泽，眼晴有神，身上脸上也未曾挂着冰霜。</p>

他们一见到天阳两人，都惊呼了起来：“没有圣纹，是入侵者！”</p>

阿璃连忙张开双手，叫道：“他们是入侵者没错，但同时，他们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救星。”</p>

“我亲眼看到，噩梦老者死在他们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