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日,蓬莱仙岛却未落进一滴,它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封界,在这个小封界中,日月星辰,春夏秋冬,都可人为改变,只要你有足够强的实力。
纷落的桃花林间,花瓣翩飞,夜空星辰闪耀,自成一方天地,哪怕外面的大雨淅沥不停,在这里也是星河银月,熠熠潋滟。
一处林中亭,一方石桌间,一位月华公子,手执一琴,琴身通体荧白,天山冰丝弦,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十指修长白皙,拨动琴弦,一动一指间,清透空灵的音阙。
琴音徐徐起,萦绕心尖动,如新莺出谷,杜鹃啼鸣,飘落纷飞的桃花似是赋予了生命,随着琴音,舞动翩飞,似那蹁跹蝴蝶。
桃色又化作了游龙、鸾凤,围绕了亭上飞跃而去,一声长啸凤鸣,林间潺潺溪水荡出了层层涟漪,犹如娆娆女子旖旎了娆娆身姿。
却是突兀间,清透空灵的琴音带上了幽邃急促,似那主人的心,明明是平静的如同娟娟溪流,却因为那突现的娆娆女子化作了滚滚骇浪,惊涛巨动,汹涌澎湃。
一声铮。
断了一弦,那澎湃的骇浪也因此停歇了。
恢复了娟娟溪流,潺潺流淌,还是那么平静。
“一百年,与我,只是弹指一挥,与她,却是度日如年。”抬手,按上了那怎么也无法平静的心门,怦跳的声音,陌生的熟悉。
“既如此念着,却又为何不给我与她有关的记忆,既不给,那又为何如此不能平静。”
倏然,琴音再次动起,只是断了一根弦,却已再无法弹奏出此前之乐,不是完整的琴,又怎么能弹奏出完整的乐,就似而今的他,全了心魂,却少了半颗心,这样的他又怎么能成为那样的他,做不到的。
“弑玖情,既不给我记忆,那就别奢望我能如你一般待她,爱,我不明,也更不想明,我所活的一百八十三年九月零八天,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能让我在乎的也只有那一件事,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起身,那把断弦的琴,随意一道仙力出,化作了荧白珠光飘散了夜空,似萤火虫一样,荧荧光芒闪耀,迤逦了美妙的夜色。
冰蓝起,淡紫光色,灼灼其华,暮二公子回去了竹屋。
这片桃花林,静谧了,纷落起舞的花瓣全部落了林中,月光映下渡了一层光辉。
林中溪流再次潺潺而漪,渐渐,冒出了咕噜气泡。
一道水色划过,落了地,君玥儿和元魑出现。
刚站稳,元魑倏然脚步踉跄,君玥儿赶忙扶了他,见他面色苍白,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元魑,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元魑摇头,他只是耗费了太多仙力,只要恢复过来就没事了。
“你先回去悠莲空间。”
仙识动,将元魑送入了她的空间,也没有放星络出来。
目光落向四周,入目,满林桃花盛开绽放。
淡淡飘香,仙泽萦绕,桃色飞舞,缱绻潋滟。
如此一片桃花林,这么瞅来,君玥儿恍惚了一下目光。
嘴角浅浅鼓起。
万年前登徒子也曾为她种过一片桃花林。
当时他说:“桃花,在凡界凡人的心中寓意着美好的爱情,爱的炽热,爱的失去理智,凡人总说桃花运,你的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本帝就是小丫头的桃花运。
本帝要为小丫头种一片桃花林,要将小丫头所有的桃花运全部圈起来,只落在本帝一人身上,如此,小丫头便永远只是本帝一人的。”
她当时说他很幼稚,这不过就是凡界的戏曲儿,其实她心里可喜悦了,只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免得他更加自恋,更加傲娇。
他那人,说了,就会立马行动,当那片桃花林出现在她眼中时,那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了他。
她是高高在上的君玥神上,登徒子又曾那么轻薄她,还逗弄她,就算她喜悦了他,她也不会主动去亲他,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她先低头。
现在想想,那时虽是她先缠上了登徒子,却是他先恋上的她。
他们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倾心相濡,虽然数次她都会被他绑成角黍一样。
每次她都打不过他,可他却也不会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