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半夜,总督公馆的会议室中,弗斯曼听着官吏的汇报,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愠怒。而他一旁的芬拜伦则是脸色惨白,听着花费大半天统计上来的数字,手中羽毛笔颤动不止。
“城里的动乱呢?”弗斯曼问道。
“大体已经压制住了,只是一些暴民趁乱抢劫放火而已。”官吏赔笑道:“其实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火舞城总是有一批游手好闲的帮派混混,每到城里出现什么意外,他们都会趁乱抢劫。”
“你在笑什么?”弗斯曼瞪了他一眼,一团火焰直接在官吏肩膀上烧了起来,吓得那名官吏尖叫着扑灭火焰。
弗斯曼一挥手,就有军团士兵将那名官吏架出去,他此刻正是心烦之际,实在不想理会这些除了复读报告文字就没有其他能耐的官吏。
军团士兵在这场下水道崩塌事件中,一瞬间损失了六百多人,加上最近爆发的死灵瘟疫,弗斯曼带来军团士兵已经损失了小半。这么狼狈的状况,对久经战场的“炎魔之子”来说都是极为少见的。
尤其是他麾下都是大量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新大陆的各个军团中,都算实力强悍的。然而现在还没跟敌人正面交锋搏杀,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折损小半。甚至要让众多军团老兵去应付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帮派混混、地痞流氓!
弗斯曼刚才回来之前,就曾对火舞城投降服从的那批守卫与奥秘骑士加以警告,军团士兵的损失,恐怕已让这些人自以为有翻盘的机会了。
“愚蠢!你们要是敢反叛,只有被火焰焚烧殆尽的下场!”弗斯曼狠狠一砸长桌,在石质桌面留下几道细长裂痕。
“军团长,是我的失误。”芬拜伦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完全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了。”
弗斯曼没有说什么,芬拜伦则继续说道:“如今火舞城中无法传送,我却派人进入下水道,那反而是让士兵与法师们失去了机动能力。”
“你是的意思是,要解除‘反传送咒文塔’?”弗斯曼说道:“这样一来,弗斯曼和奥兰索不就可以成功逃离了吗?”
芬拜伦十指紧扣,掐的发白,说道:“如今这种情况,还不如让他们两个逃离,总好过让他们在城里搞破坏。内勒姆与奥兰索离开火舞城后,肯定会到外面集结力量。而到时候我们反而可以利用火舞城的坚固城防长期据守,也可以调动剩余军团士兵,配合军团长与敌人进行野战,这也正是我们所擅长的。而不是跟他们在复杂的城市环境中,陷入漫长的治安战、游击战。”
弗斯曼则质疑道:“可是内勒姆一旦离开火舞城,就能与他那帮子女一起集结军队,同时也能够向其他地方求援,无非是跟我们一样,向狄安特许下承诺。”
“他们能够集结的军队,无非是一些地方卫队和征调民兵,完全不是帝国军团的对手。能在野战环境中消灭他们,反而能够彻底瓦解掉地方上反抗力量!”芬拜伦面上闪过一瞬狠毒。
弗斯曼说道:“万一这就是内勒姆他们引诱我与帝国军团离开火舞城的计策呢?你说的没错,我看似进入了火舞城、控制了通讯晶塔,可反过来,我也被限制在火舞城了,丧失了周旋的空间……这种阴损诡计,不像是内勒姆想出来的。”
芬拜伦按捺住纷乱的心绪,沉声说道:“军团长,现在城中有瘟疫蔓延,长时间封闭火舞城,粮食物资的供应、城内的治安都会出现问题。内勒姆他们敢于离开下水道,说明他们在火舞城中有难以发现的秘密据点。如果他们坚持不露面,我们未必能够耗得过他们。”
“那就引他们出来!”弗斯曼面露狞笑:“我们不是已经控制住内勒姆的那帮情妇和子女了吗?统统拖出来,公开处决!还有罐头街那帮人,一概拉上刑场!”
芬拜伦却沉默了一下,弗斯曼见状问道:“怎么?你不同意?他们把你那个女助理折磨成那样,我都想替你报仇!”
“内勒姆还有很多子女在外面,如果贸然动手,恐怕会引起其他外地子女的戒备和反抗,促使他们更快集结起来。我建议是先放出消息,引内勒姆动手,同时加紧审讯。至于罐头街……”哪怕心如锥刺,芬拜伦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性:
“虽然是那个奥兰索医师所培养出来的一批医师,但如今城内瘟疫难以得到压制,我在拷问记录里发现,他们从奥兰索那里学到了防治瘟疫的一些手段和药物,正是目前急需的人手。”
弗斯曼靠在椅背上一甩手:“那就按你的说,罐头街的医师,全都打发去治病。内勒姆那帮情妇和子女,给他们最后一点时间,如果内勒姆太久不现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芬拜伦补充道:“这件事还需要邀请一些报刊商会,让他们将消息传遍城内,同时定下舆论风向,就说这次下水道与房屋倒塌,都是内勒姆与奥兰索的破坏行为。严重损害火舞城民众的利益,帝国军团此举是为了申明正义!”
……
埃瑟看着清晨送到家门口的报刊,头版占据位置最大的新闻,就是帝国军团即将处决通缉犯内勒姆的多位情妇与私生子女。
而且后面还有长篇大论解释帝国军团这么做的原因,以及生动详尽地描述了内勒姆过去利用首席法师顾问地位,屡次与多位女性的通奸行为,上至已有家室的名媛贵妇,下至自己课堂中的女学生,而且还强行索取民女,大开天体盛筵。
“特约作者达基巴……这段日子经常看到他的文章啊,天天连载内勒姆的那点破事,就像他在旁边看着似的。哼!文笔倒是不错,应该去写小说。”
埃瑟将报刊一折,把处决新闻那一面遮起来,他面前是一张普通的家庭餐桌,粉红色的桌布上摆着清爽新鲜的果盘、撒着香料粉末的煎鱼排、刚刚出炉麦香浓郁的羊角包,以及专门为五岁女儿准备的甜牛奶。
“爸爸!”就见一个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小女孩,天真活泼地跑过来。
埃瑟一见女儿,心里不由得软了下来,俯身一把将女儿抱起,然后用自己的胡茬去蹭女儿那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女儿被弄得咯咯直笑。
望着款款而至的温柔妻子,埃瑟觉得自己人生前所未有的充实满足。什么帝国军团、高等法师、权力斗争、战场厮杀,仿佛那一切都离他远去。埃瑟只想沉溺在这幸福的海洋中……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打断了埃瑟享受幸福的时光,他露出一丝不悦,轻轻将女儿放到地上,阻止了家里仆人开门,自己主动将门打开。如果是那些不长眼的下属,他一定要狠狠教训!
“谁啊……参谋书记!啊,不对,代理总督!”埃瑟一看清那个向来严谨的身影,立马原地站直、拳头按在胸口行礼。
芬拜伦没有半句寒暄废话,对埃瑟说道:“军团长命令,不久之后将要处决内勒姆的情人与子女,你来做行刑官,负责审讯和处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