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这个粗糙的汉子,竟然第一次知晓了怕的滋味。
他害怕自己的大力气,会伤到了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流着他老顾家的血脉,与他有着永远都斩不断的亲情的孩子。
这是他的希望,更是他奋斗下去的精气神儿。
而现在,这个孩子长大了,他的个头比他还要高,他身上的腱子肉要比他顾德发年轻的时候还要精壮。
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啊,他的依恋,他的不舍,以及他对于他这个阿爹的愧疚,顾德发都在这一个拥抱之中,感受的切切实实。
这个憨厚的汉子,一下子就红了眼圈,他那稍微有些匮乏的语言中,也挑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娃娃的话语了。
他只能重重的拍了拍顾峥的后背,学着他家娃娃的模样,也回给了顾峥一个结实的拥抱。
“狗头,莫怕!阿爹在呢!”
“你好好的,阿爹一定帮你把信送到。”
说完这句话,顾德发与顾峥竟是一起将手松了开了。
两个都红了眼圈的男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就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出得看守所的顾德发,直接就坐上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汽车。
在那绿油油的标志前,停了许久,终于在全国邮政编号表中,找到了他所要的地址与邮编。
依着顾德发的想法,儿子这般有能耐的人,他的信寄过去的地方,要越大越好。
他都想清楚了。
一份寄到首都,就寄到国家办。
而另外一封则寄到他们省的省会,至于地址,就留他们省委办公室的地址。
可是当顾德发称完了信件的重量,在两封信上一个贴上了一毛,一个贴上了一毛八的游资了之后,负责寄挂号信的邮局的同志,却是在审核的过程中,将打算离开的顾德发给叫了回来。
“大叔,你的收件人姓名还没填嘞,这是挂号信,不能写笼统的负责人收嘞。”
“若是普通信件,就不会要求的那么严格。”
被特意叮嘱的顾德发陷入到了迷茫的状态之中。
让谁收呢?
他家娃娃也没跟他说啊。
想到这里的顾德发灵机一动。
他把他知道的几个人的人名就填了上去。
寄去首都的那一封不用说,是大大大boss的名字。
至于省会的?
顾德发就像是闲聊一般的对着邮局挂号窗口的小伙子多问了一句。
“前一阵,上边的领导是不是来咱们这里检查嘞?”
“有一个负责经济的领导,看起来气度就跟咱们这种泥腿子不一样嘞。”
“我记得旁边的秘书叫他啥?啥钱主任嘞?”
坐在窗口后边,原本还有几分不耐烦的小伙子,却因为顾德发自来熟聊八卦的语气,而支棱起了耳朵。
这上边下来视察的事情,他也知道。
当时考察到他们邮局的时候,他距离那些领导们可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嘞。
你也知道,年轻人嘛,总是喜欢炫耀的。
在他看来,他是曾经身临其境中的一员,自然要拿出来跟旁人分享一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