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婵冲他点了点头,踏着边凳上了马车。管成在一旁连忙卷起了车上的珠帘,方便徐玉婵进去。
徐玉婵进去坐定,对管成道:“管成啊,你从兄管叙不是做了一品汇的管事,怎么不提拔提拔你?——对了,你不是做牙人吗,怎么越做越回去了,又赶起马车来了?”
管成一边收起边凳,一边叹道:“唉,谁说不是!这话说起来丢人。我本来牙人做得好好的,一向颇受管事的看重。不想去年茶楼里来了一批西域舞姬,长得实在妖娆,不与中土的女子相同。不合我按耐不住,沾惹了一个。这次不知道被谁举告了,捅到了郎君那里。郎君知道之后大怒,让我拿钱给这个舞姬赎了身,又惩罚我做半年的迎宾。唉,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那真是没错!我这次不但是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没了,还欠下了一屁股债。如今人人说我娶了个贵女。本来跟人家订了亲,如今也被退了!”
徐玉婵本来想着自己初次当差,身边缺人使唤,想要拉拢一下管成,听到他这段履历之后,却又不敢造次了,只是说了句:“可惜了!听说你和杜咨在茶楼里是极得力的人!你也不必灰心,只要你能沉下心来,守住规矩,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管成听了,心里大是感激,这两日自己备受家人指责,心情低落。难得徐玉婵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心里暖哄哄的。
滨江茶楼里,刘牢之正在会见与刘越有借贷往来的这几家商贾。
路遥陪笑道:“郎君,冯真有事先回于湖了。有什么事情,小的通知他也就是了!”
刘牢之哼了一声,冷声道:“诸位与我刘家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了,该知道我做事最讲规矩。你们瞒着我,跟我刘家的管事刘越借贷,还以次充好的还些次品钱,着实令人着恼!你们都是跟刘越签了契约的,所以这事只能怪我们自己不察,那也不必说。今日我来跟你们说一声,你们的借贷关系转入到我刘家的滨江茶楼下。另外从今日起,你们这几家的商号跟我刘家做生意,不再享受任何优惠。咱们公事公办,一切照规矩来!”
路遥张侨等人大悔,不该图一时的小利恶了刘家的郎君。
张侨陪笑道:“郎君见谅。以刘家管事的地位,他想要借贷给我们,我们那里敢不捧场。至于钱品出错之事,实非小的所为!”
刘牢之挥了挥手:“这种事我已经无从查起,只知道是你们不守规矩在先,若这次轻易地过去了,岂不是纵容你们图谋我刘家?这次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且不与你们计较。下次再敢向刘家伸手,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路遥陪笑道:“郎君言重了。我们是什么人,敢图谋刘家的产业。我们只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还请郎君念在我们是初犯,饶过这次。刘家本次有多少损失,我们几家一力承担!”
张侨忙道:“是,是,是,刘家的损失,我们几家愿意一力承担下来,还请郎君息怒!”
刘牢之冷笑道:“你们说的轻巧!此事无需再议,你们做下此事的时候,就该知道这样做会有严重的后果!你们以为,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荒唐!这次没有经官处理,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不要再聒噪了!”
路遥、张侨一惊,这才想起芜湖官方的县令是刘家的人,而且听说县兵都是刘家的部曲,真要理论起来,吃亏的是自己这些人!
刘牢之对刘越的处理,着实有些把路遥等人吓着了,一个管事就这么被撸了,而且是被发放到军前效力。对自己的人都这么狠,他们这些外人,何德何能刘家的郎君会轻饶他们?
小厮把刘越和这些商贾的契约拿来,当场撕毁了,又拿出新的契约,让这些人签字。
刘牢之对路遥道:“我听说冯真对我很是不屑。你转告她,三天之内过来签约。三天之后就不用来了,我自己想办法!不过几十万钱,我还没放在心上!”
路遥陪笑道:“郎君言重了!冯贾只是一时激愤,并无意冒犯郎君。小的回去后便通知他前来签约,定然误不了事!”
刘牢之点了点头,冷声道:“好了,正事办完,我就不留你们了,这就都请便吧!”
路遥、张侨等人相视苦笑,上前告辞离开。这次恶了刘家郎君,当真是得不偿失,好没道理!几个人相互埋怨着,往楼下走去。
徐立婵在茶楼门前下了马车,四下打量着。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对这里感情复杂。自从到了学校之后,妹妹还曾经回来过几次,看望这里的几个姐妹,徐立婵这还是第一次回来。
管成在前面引路,徐立婵跟着往楼上走去,正迎上下楼来的路遥一行人。徐立婵一阵错愕,向路遥行了一礼,没有作声,自上楼去了。
章道见了,啧啧出声:“路东家,这就是你那内侄女吧,还真是国色啊,嘿嘿,路东家有如此门路,为何弃之不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