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马蹄声大作，数百骑兵冲杀而来，当先的……</p>
“是大将军亲至！”</p>
卧槽！</p>
正在厮杀的贾平安没工夫回头，依旧想骂一句老东西！</p>
你大把年纪了还冲杀，也不怕……</p>
老梁来了，敌军本就是强弩之末，顷刻崩溃。</p>
“追杀三里！”</p>
贾平安很谨慎。</p>
他没法不谨慎，这里靠近牢山，若是敌军主力在后面，这点骑兵瞬息就会被合围。</p>
大唐征战实际上已经有了体系作战的雏形，步卒就是最大的根基，这也是大唐横扫四方的保障。</p>
敌军疯狂逃窜，唐军在追杀。</p>
可一个步卒抢了一匹马，拎着陌刀竟然也跟了上去。</p>
“这特娘的军纪何在？”</p>
有人不满的骂道，实际上就是不甘心自己不能去追杀。</p>
“那是李敬业！”</p>
“艹！竟然是他。”</p>
“先前李敬业砍杀凶悍，娘的，耶耶都不敢和这等凶人照面。”</p>
“大将军来了。”</p>
老梁一来就询问情况。</p>
“敌军千余骑哨探，我军遇敌后，下官令列阵，随后步卒给予敌军杀伤，马军冲杀，敌军溃败。”</p>
贾平安讲的很简单，就像是大唐军方的兵法一样简单。</p>
可怎么审时度势的调派兵力，什么时机让跳荡上前，什么时机让马军出击，这才是兵法。</p>
梁建方看着他，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p>
身边的亲兵说道：“先前得了遇敌的消息，骆弘义等人担心贾参军出岔子，争先恐后的想来救援，可大将军却说小贾能行。”</p>
一个将领没有经过独立领军的锤炼，那他永远都是纸上谈兵。</p>
老梁这是给他机会，随后亲率骑兵来援，若是贾平安兵败，他正好接住敌军的追杀。</p>
这个时间点掌握的让贾平安佩服不已。</p>
可梁建方却拍打着他的肩膀，欣慰的道：“老夫嘴里说你能行，可你在叠州面对的是吐谷浑叛军，在单于都护府时面对的是部族，这里的却是突厥骑兵，老夫就担心你顶不住……”</p>
“没想到啊！”梁建方得意的道：“你竟然顶住了，还能击溃敌军，耶耶这眼光，哈哈哈哈！”</p>
贾平安微笑着，黄鹏上前跪下，“参军，下官先前冒昧，请责罚。”</p>
贾平安看了他一眼，“你用心是好的，可临战时在主将之前发声，动摇军心，某若是不处罚你，军律何在？”</p>
梁建方在看着这一场处罚，也是在看着贾平安的手段。</p>
军中一万人以上才有军司马，而贾平安麾下一千人，只有四曹。他询问了军律，随后吩咐道：</p>
“责打二十棍！”</p>
“领命！”</p>
贾平安命令一下，有虞侯子当即行刑。</p>
二十棍打完，军中人看向贾平安的目光就不同了。</p>
黄鹏随后去治疗，麾下有人跟着去，说道：“这贾参军突然就威严起来，某看着有些怕。”</p>
黄鹏撇着脚往前走，疼的满头汗，“此前某也疑他不行，可这一战他指挥若定，让人刮目相看。某当时的叫喊却是错了……他处罚时威严，这便是张弛有度，耶耶挨的不冤。”</p>
后续大军到来，见到那些尸骸不禁愕然。</p>
有人去问了此战经过，回来众人纷纷相问。</p>
“左虞侯军遇敌后，贾参军令列阵，几番冲杀，敌军几番变化，贾参军一一应对，随后反击，亲率马军冲杀，击溃敌军。”</p>
骆弘义眯眼，“老夫却轻视了他，不该！”</p>
“贾平安此战中规中矩，应对无误，但要紧的那一下马军突击却把握的极好，老夫多虑了。”副总管高德逸不禁唏嘘的道：“少年就能领军厮杀，并战而胜之，再过些时日，大唐又能多一个年轻的名将，老夫欣慰，却也有些难受。”</p>
骆弘义笑道：“高将军可是感慨白发生吗？”</p>
“正是。”高德逸说道：“某早就听闻贾平安之名，说是百骑之虎，但百骑就是护卫陛下，能有何为？叠州王德凯说此子有名将之姿，老夫以为过誉了。今日一战，果然少年了得！”</p>
“斥候出发！”</p>
军中有人喊道。</p>
斥候随即出发哨探。</p>
贾平安发现那些将领在看到自己时都多了微笑，而且很诚恳。</p>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端！</p>
……</p>
牢山处于天山之中，丝绸之路也从此经过。</p>
进山之后，里面有一条山沟，两边是山脉，地势险要。</p>
大军就囤积于山沟之中。</p>
无数突厥人在此歇息，声音嘈杂。</p>
阿史那贺鲁带着一群人策马而过。</p>
微胖的脸白皙，一小撮黑须在下巴那里，看着多了些威严。</p>
一双微微眯着的眼中，有些焦虑。</p>
“沙钵罗可汗！”</p>
一个高个男子带着人迎了过来。</p>
“朱邪孤注，我的好兄弟！”</p>
来人就是处月部的朱邪孤注，他此次带来了处月部的不少人马，给了贺鲁极大的支持。</p>
二人下马拥抱，随后并肩而行。</p>
两侧的山上呈现灰褐色，看着没精打采的。</p>
“沙钵罗可汗，唐军今年可会来？”朱邪孤注看着很是无畏。</p>
阿史那贺鲁看了他一眼，“我的判断，唐军大概会等开春才会来。”</p>
“那就可惜了。”朱邪孤注很是遗憾的道：“我一直想和唐军交战，让他们看看处月部的悍勇，可惜！”</p>
阿史那贺鲁笑眯眯的道：“无需如此，咱们修生养息，等开春了再去攻打庭州。”</p>
二人随即到了帐篷里。</p>
“去煮了羊肉来。”朱邪孤注有些饿了。</p>
外面有人生火，随后嗤的一声，冷水倒进了热锅里。</p>
“这是最好的羊。”朱邪孤注笑道：“只是差了些粮草。”</p>
阿史那贺鲁叹道：“这些年神灵不再眷顾草原，年年天灾，致使勇士忍饥挨饿，孩子瘦骨嶙峋，连牛羊都不再肥硕。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所谓的天可汗去了，新登基的皇帝说是个少年，少年能做什么？”</p>
晚些羊肉送来，二人用小刀削肉吃，吃了大半饱，阿史那贺鲁说道：“朱邪孤注，你可知道长安有多繁华？”</p>
朱邪孤注摇头，用小刀削了一片肉进嘴里，却带着筋，嚼的腮帮子鼓起。</p>
阿史那贺鲁喃喃的道：“那是个神仙之城，唐人都穿着绸缎衣裳，住在宅子里，他们吃饼吃肉，看着就在得意……”</p>
朱邪孤注把小刀放下，用油手抹抹胡须，愤怒的道：“可咱们却住在风雪中，一旦老天降罪，不是旱灾就是漫天风雪。为何唐人能这般享福？这一切都该是咱们的！”</p>
“对。”阿史那贺鲁心中微喜，知晓自己已经成功的挑动了朱邪孤注的情绪，“等咱们重新聚拢百万大军，到时再兵临长安。”</p>
百万大军是唬人用的，真要有百万大军，不说武装他们，出兵的粮草就能让突厥人崩溃。</p>
但这对士气的鼓舞有极大的作用。</p>
“沙钵罗可汗。”</p>
帐篷被人掀开，一个将领进来，侧身，“进来。”</p>
进来的是一个狼狈的军士，“我们遭遇了唐军。”</p>
“在哪？”朱邪孤注兴奋的跳了起来。</p>
这个蠢货！</p>
阿史那贺鲁眯眼看着自己的麾下，麾下微微点头，表示一切就绪。</p>
从开始他就没有准备固守牢山，若是唐军不来，他就等熬过了冬天再度攻打庭州，随即远遁。</p>
“唐军就在后面，怕是两日就能到了。”</p>
阿史那贺鲁问道：“多少人马？”</p>
这是最关键的。</p>
军士抹了一把脸，“咱们去哨探了，一千骑兵，八九千步卒。”</p>
“一万人！”朱邪孤注想仰天长啸，兴奋异常，“沙钵罗可汗，这是个机会，击败了唐军，咱们缴获那些东西，随后就去攻打庭州。”</p>
“一万人！”阿史那贺鲁心中微喜，“一万人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是骑兵，围杀了他们就是。”</p>
“唐人近年的征战几乎战无不胜，若是此战败北……”阿史那贺鲁身体发热，但旋即谨慎就占据了上风。</p>
“朱邪孤注，我以为咱们该分兵。”</p>
“什么意思？”朱邪孤注就是个自大狂，历史上贺鲁跑了，他依旧固守牢山，觉得自己很牛笔，结果被梁建方斩杀。</p>
阿史那贺鲁微笑道：“唐军若是面对牢山不肯攻打……一定会不肯攻打，因为咱们的人马太多。若是如此咱们怎么办？”</p>
“出击。”朱邪孤注兴奋的道：“一路追杀。”</p>
这个蠢货！</p>
阿史那贺鲁真心觉得自己的身边没几个聪明人，不过旋即就释然了。</p>
若是聪明人，朱邪孤注必然不会来投靠，而是会坐视，等他和唐军打出一个结果后，再选择方向。</p>
世间的愚人何其多。</p>
阿史那贺鲁摇头，“唐人厉害，我看该分兵，我率军在外围游弋，你领军固守牢山，唐军攻打牢山，我就从后背给他们一下。他们若是来和我厮杀，你就出牢山，侧背游击，如此，唐军必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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