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败落、缠绵病榻,这些戚名哲都可以忍受,唯独不能忍受的是沈素商退婚的羞辱。
当时他想自己康健无望,便生了和沈素商解除婚约的想法,希望她能另寻良配,谁知沈素商竟然当着他同窗的面公然退婚,还闹的十里八乡人尽皆知,让他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戚名哲是一个读书人,倍加爱惜颜面,被沈素商这样折辱,羞愤之下身体雪上加霜卧床不起,无数的汤药灌下才有所好转,最后的家底却被掏空了,才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他自诩是一个豁达的人,对沈素商却恨之入骨,如今见到沈素商当初那些羞辱和难堪一起涌上心头。
房间里阴暗,沈素商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了地上的人。
穿一件发白磨边的青灰青色长衫,面色苍白,脸颊消瘦,一双眼睛却幽深有神,鼻梁高挺,菲薄的唇颜色也很浅,恰似幽人如瘦竹。
听到戚名哲这样说,沈素商觉得小伙子怨念很深啊,不过没有搭理他,先把戚小满放在一边的床板上,转身去扶戚名哲。
戚名哲猛的一推沈素商,沈素商一个不防被他推倒了。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戚名哲支着地拉过一边的小板凳,试图按着小板凳打算上床。
“你不用我假惺惺的,小满怎么办?”沈素商干脆站了起来,之前她还是想的简单了,说服戚名哲比她想的要难。
戚名哲看到沈素商被愤怒冲晕了头,这才想到外面的人叫着小满掉水里了,他试图过去看一下,一个慌张按翻了小板凳,自己又重重的趴在地上。
他愤怒的捶了一下地面,他恨自己让沈素商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也恨自己现在还要小满照顾。
沈素商又弯腰扶戚名哲:“每个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没什么。”
戚名哲喘了两口粗气,很不情愿的被沈素商扶了起来:“怎的,开始讲大道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按的什么心。”
“那你倒是说说,我按的什么心。”沈素商看着戚名哲。
她的眼睛有不附和年龄的清冷,但清澈无比,戚名哲一时间被看的语塞了,只是沈素商很警惕。
沈素商看到戚名哲这样暗笑了一下:“小满受寒了,要先给她换上干衣服,她衣服在哪儿?”
被沈素商这样问,戚名哲眼神闪烁了一下,一个特别爱惜颜面的人,一时间要把自己所有的不堪翻给别人看,那种窘迫没几个人能体会。
“她要是真得了风寒,可就不是换衣服喝姜汤那么简单了。”沈素商看着戚名哲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在她房间的瓦罐里。”戚名哲咬牙说。
沈素商把小满抱到一边的厢房,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墙角放着两个瓦罐,一个还破口了。
过去打开其中的一个瓦罐,里面有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布斜襟,补丁的针脚歪歪斜斜的,她瞬间明白刚才戚名哲的窘迫了。
也不多想,先把小满的衣服换了下来,至于自己的衣服,她脱下用力的甩了甩,粗麻本就不吸水,甩了之后勉强可以穿。
沈素商看小满没有像样的铺盖,屋里还有些阴冷,干脆把小满放到外面晒着。
“厨房在哪儿?我煮个姜汤。”沈素商站在门口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