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一不小心,就愁眉苦脸的叹息出声。
柳氏皱眉道:“小儿一个,怎么唉声叹气。”唧唧复唧唧,织布声一直没停。
被娘亲说道了,刘辰星收回天马行空的念想,道:“阿娘,我刚才从后院的茅房回来时,看见大伯从阿翁阿婆的房里出来。今晚月光亮,我看得清楚,大伯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个用布包住的东西。我记得大伯正月交束脩的钱,就是那样包着的。还有大伯东张西望地瞧了半天,见没人才回的房。”
不愧和她是一个娘生的,大哥一听就撇嘴道:“难怪今晚野菜粥,只有野菜,没有米。”
刘辰星立马接口道:“还有大伯若明一早就离开,再好几天不回来,那今晚拿的一定是钱!”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说完,然后隔着矮桌互看一眼,彼此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兄妹二人也默契极了,可见平时感情很好。
三房夫妻却双双皱起眉头,沉默了一阵,刘千里对柳氏道:“大兄最近拿钱太频繁了,请人春耕的工钱,阿耶阿娘那里估计有些紧张。”
刘家地多,足有六十亩。但在当下,一个壮年劳动力可耕种二十亩地。刘家有三个壮年儿子,按理说劳动力足够。却奈何大伯是个书生,刘辰星降生到这个世上五年了,还从未见过大伯下过一次地。三叔在县城当酒博士,有正经的差事,也不可能下地。所以,这六十亩地只能靠她父亲和阿翁耕种。而阿翁年纪大了,再是精神不错,也只能勉强耕地十来亩,与父亲合力倒能耕到四十亩,剩下的二十亩就不得不请人耕种了。
柳氏清楚家里的境况,知道刘千里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她眉心皱得更紧了,却正因刘家经济情况越发不好,倒让她将一直盘亘在心头的话,逼到不得不说的境地。
柳氏停下织布,问刘青山道:“你可喜欢读书?”
突然听柳氏问话,他愣了一下,见母亲神色严肃,也正色道:“我喜欢读书!想走科举,考进士!登朝堂!”说时,两眼熠熠生辉,一张黎黑的脸上绽出异样神采。
这便是读书与不读书的区别。
娘亲柳氏的父祖辈皆是读书人,奈何柳父身体极差,虽颇有学识,但每次不及一场试考完,已体力不支,致使早逝时,还是一白身。但那时柳氏已经有十三岁了,随父启蒙七八年之久。后来柳父早逝,柳氏也一直没丢了课业,时常温故知新,以便给小十二岁的的幼弟启蒙。所以,柳氏并不是只认得几个字罢了。不过是柳氏无意争辩,也无意显摆,加之世人对女子的偏见所致。
阿兄刘青山自五岁随柳氏启蒙,时至今日,已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刘辰星看着渴望读书出仕的阿兄,觉得发家致富更是迫在眉睫,毕竟刘家供大伯读书已是勉强,又怎会愿意再供阿兄?
刘辰星有些发愁,柳氏听到儿子的雄心壮志,却如释重负又欣慰的笑了,她的眼里也多了一份坚定,对刘千里道:“夫君,青山下半年就十岁了,我已倾囊相授,再无可教。他舅父自己也课业繁重,十天半月才从学馆省家一日,也教不到青山什么。所以最迟今年,青山若再不能正式进学,就真的耽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