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里也不蠢,自然听出自家有钱大姑突如其来的热情为何了。
又是柳小郎!
刘万里心头一恨,双手在宽袖下紧握成拳,又见大姑和刘青山那个小犊子一问一答越说越融洽,他再是忍不住了,“姑母,青云也入学了!”
情急之下,这一声不仅突兀,声音还不小。
刘万里自州试落榜后,这日子就被柳文苏压得很是憋屈,也没注意有什么不妥,忙一把将跟前一起站着的儿子往前一推,就急于谄媚道:“姑母,虎父无犬子,青云聪敏得很,假以时日一定会和侄儿一样,在科举上取得一定建树,至少县试不在话下。”
确实能言善道,一番话称赞了儿子,更把自己表赞了一番。
可这会儿强行加入谈话,再是后知后觉的人都不免觉得功利。
老刘氏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脸上却依旧端着笑,不见任何不快,甚至还理会了刘万里的话道:“你来青阳县州试的时候,我见你日日赴宴,无一日静心读书,想来才会落榜。春后四月又有一场州试,你这回可要静心了,切不可再浮躁。”
刘万里认为他父子才该是老刘家的脸面,看不得二房家的儿女把风头全夺过去了,这才忙表赞一番,却没想到大姑哪壶不开提哪壶,甚至和上月刘辰星在宴上教训自己的话一样,他脸上讨好的笑容顿时一僵。
老刘氏余光瞥过一旁的刘老丈,见老弟果然一副不快,她暗暗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大郎既能过县试,还是有读书的天赋。”
这样赞了一句,就让儿子将一套笔墨纸砚递了过去。
刘万里接过一见,皆是品质不俗,哪还顾得上不快,连忙谢了又谢。
老刘氏淡笑不语,接着又拿出两套笔墨纸砚,给了刘青山和刘青云这对堂兄弟,至于刘家其他人,她也如往年一样从不厚此薄彼,人人皆得了一份差不多的新年礼。
这就是刘乐星喜欢老刘氏的一点。
曾经不为刘老丈的偏心,一视同仁的对他们,如今虽因柳小舅高中榜首,对他们兄妹言语热情了一二,却也不薄待其他人。
可到底还是低估了老刘氏的阅历。
刘老丈当初拿了老刘氏当借口拖延分家,刘辰星今天就盼着刘老丈赶紧和老刘氏说了,他们一家好早点分出去。
心急的等了一大下午,刘老丈终于和老刘氏他们从书房里谈完出来。
看着一下围过来的儿孙,刘老丈紧皱的眉头都可以夹蚊蝇了,却一句话也无,只独自背手来到正堂,待一家人在草席上入座,才叹了一声道:“年马上就过完了,老二、老三,你们如果还想分家,就趁着你们姑母、大伯还要在县城住几日,再找里正当个见证,分出去吧!”
话才一说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显然不想分家。
老刘氏却无视刘老丈的满面愁容,笑道:“树大分枝,儿大分家,千百年来都是这个理。侄儿们能大到分家自立,可见已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这是一个家族的兴旺之兆,大喜事呀!”
老刘家姐弟言语一对比,就知道刘老丈会不再拖延分家,绝对是老刘氏的手笔。
刘千里想到妻子儿女不在刘家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高兴,他忙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刘氏,就率先站出来要分家。
刘百里是恨毒了刘万里,但为了儿子以后能读书,在刘万里过县试后,还是动摇过不分家,然有柳文苏珠玉在侧,刘万里那点成绩实在不够看,他便不打算再等刘万里四月的州试了,当下就在小安氏的催促下,附和分家。
如是,元宵还没过,刘家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