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当时只道是寻常(1 / 2)

柏戈记 viamagi... 0 字 202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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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安倒纵而出,飞落于山巅静立,空手扬出,便生出通透殷红,血色流转的长弓,只见他额间的印记血芒大盛,散裂道道痕迹,蜿蜒身周,扣弓拉弦,瞄锁王萧,混沌浑凝的吟诵声,便响彻整个山间:

“生民,敬畏月华吧。玛纳拉永注此世,悲慈诸界。愿此清辉永烁大地,邪秽啊,寂灭吧。”

雷鸣电闪,月华红染,“轰”得炸鸣,阴寒森恶的血色箭矢发出“嗞嗞”噼啪之声,周旋无数电光,横亘云层天际,涵劲将发。

风摧山林,雷震四野,浩然滚荡,威势无匹。

王萧挣扎着站起身来,凝望着天边箭矢,心胸为之一阔,血如潮涌,翻腾滚动,右手扬处,“铮”的轻吟,气劲斩出,划裂大地,目视长空,轻轻道:“来吧。”

迦安目注山底黑焰冲腾的人影,低语道:“长眠吧,吾友。落日”待他松弦收弓之际,只听得“哗”的巨声,震彻天地,那竖横天空的血色箭矢,鼓荡雄沛无伦的气劲,将山间万物摧折压迫,划落而下。

只见林木拔地飞出,山石土地纷裂炸开,均是为箭矢神威所迫,直可谓雷霆万钧,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王萧静立当地,仰望月华,轻声念诵道:

“身如玄铁,心似青空,遭际强敌,乃设此躯,行系大地,所向披靡。是之为后土之姿。”

苍紫色的焰息冲燃而起,环覆其身,地沉石陷,圣剑骤长,无锋而重。那月华褪去血色,清辉明净的光耀洒落于他身上,致使紫炎灿盛,缭绕旋动。

“轰隆”一声,震动天地的炸响,箭矢堕地,血芒冲天,鼓起一阵急剧强劲的风暴,滚荡扩散,毁地灭林,崩山摧河。那风暴扩至极处,猛地收缩不定,鼓胀炸裂开来,爆起红白交缠的波动,旋卷撕裂了整个大地,径达两公里有余。

毁天灭地的一击,将黄野山林几已移成平地。

迦安于崩飞炸碎的石子间蹿跃而下,身上血色淡淡,汗如雨下,苍白的脸上露出虚弱之色,可见使出如此威力的落日之技,即便是他也是大耗心神,难以为继。

他环顾四方,但见烟尘滚滚,石粒纷落,瘫倒在地,低声道:“终于,终于结束了。”

忽听得脚步声沉钝而近,紫焰斑驳的人影破雾而出,跟着便传来清朗昂扬的人声:“嘿嘿,看来受玛纳拉庇护的人,不只有你。”

迦安大吃一惊,抬头望去,只见王萧站立远处,笑得甚是勉强,身周的苍紫焰息明灭不定,有不少处都已剥蚀而落,露出血肉模糊的身子,上有黑色微粒所聚合,正自重构伤处肌骨,左手垂下,显已伤重断折,右手拄剑于地,摇晃欲倒,说道:“落日,我接下了。”

迦安惊怒交迸,双手一错,血华闪处,拆分长弓,散做两道战刃,一纵而起,迎面斩下。“铛”的一声,那战刃划过王萧胸膛之处,便听得呼呼声响,紫焰倏起,分毫也伤他不得。迦安一击不成,身形闪烁,忽近忽退,飘然不定,刃出如电,围着他的身子飞速旋转。但听得“铛铛铛”战刃之声攻击不断,王萧端凝不动,那战刃每在他身上划过一处,苍紫焰息便应时而生,轰然大盛。

过不多时,王萧身上原本剥蚀碎落的紫焰在迦安的攻击之下,已重行覆盖其上,冲腾旋绕,以御外敌。迦安久攻不下,愈发急躁,下手亦更加狠辣凌厉。王萧举剑斜劈,迦安横刃抵住,两人身子一晃,“轰”的一声,风声大作,从他二人身周激荡出去。

王萧颇感惊讶,心道:“了不起我这些天击山劈石,还自信仗此重剑出击,定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没想到到了他面前,也只能堪堪斗个平分秋色而已。”

两人剑来刃往,斗得甚是紧凑,迦安招式精微奥妙,变化无方,往往能从极不可能处颠倒置换,化出新招来,便好似那战刃不是武器,而是他双手的延伸一般。王萧这头却无甚变化,只是仗着钝重的厄特拉,一一直劈横削,斜掠猛刺罢了,每一剑斩出,都有石破天惊,排山倒海之势,迦安战刃之法纵然精妙,但每每为剑势所迫,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月升当空,两人恶战不止。王萧斗心既起,心中一片空明,双目所见,只有敌方刃势来向,心与意合,但见他身周的苍紫焰息粲然盛大,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这后土之姿。斗到后来,王萧全然不为对方刃势所逼,而是随意挥洒,剑出如虎,总能于关键处将他的攻势封得滴水不漏。

王萧自感行踏大地,身系月华,久斗之下,不仅未见衰颓,反而愈发气力悠长。迦安一番缠斗之下,却已大见耗损,虽战刃挥舞,酣战不止,但每与王萧兵器相交的时候,却总觉手臂酸麻,渐显支绌。

蓦地里,王萧清喝一声,挺剑直刺而出,势如雷霆,开山裂石,沉雄坚实的逼了过去。迦安心下一怯,浑不知是该直迎而上,还是避其锋芒。就此犹豫片刻的当儿,那苍紫剑锋早已经挟裹万钧之力,无可退避的冲了过来。他猛一咬牙,举刃格去。两兵相交,声若龙吟,迦安虎口一麻,竟已招架不住,跌跌倒倒纵退了两步。

王萧又是一剑斩出,气浪如潮,迫袭而去。迦安挥刃勉力相抗,王萧却早已直扑而上,连劈两剑,血华纷散中,将那战刃砍得粉碎消散。迦安无可卸力,天旋地转之下,萎顿倒地,王萧踏步上前,举剑搁在他肩头项颈之间,凝势不发。

“我赢了。”

清朗温煦的声调,缓缓说来,既无胜利者的骄傲夸耀,亦无大耻得雪的称心快意。

迦安只感厄特拉重逾山川,压在身上不惟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亦觉艰涩。他凄然一笑,闭目待死,说道:“哼,月华污秽,玛纳拉又一次庇护了恶魔的罪行么?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吧,圣剑使。”

月光静谧,清辉撒地,王萧看着眼前衰靡哀丧的迦安,心下悯然,忽地开始同情他因部族血仇而陷入孤寂而疯狂的境遇来,缓缓道:“当我第一次拾起厄特拉的时候,在一方幻境当中,依稀瞥见了这柄剑原主人的记忆。在一个血流遍地,横尸无数的村子里,那个男人孤单失落的去扶起每一个倒在地上的尸首,用凄凉悲怆的口气,一遍遍呼唤着我听不懂的言语。他斩杀了身后如潮水般涌动的怪物,像是宣泄着无尽的愤恨狂怒,如疯似狂的啃咬痛宰他的对手。然后牵着小白,孤零零的回到村子里面,拄剑在地,落寞无助的失声痛哭起来。”

迦安听若不闻,淡淡道:“你想说些什么?”王萧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们的村落,但我能够明白他言行之中,了无穷尽的悲痛与悔恨。那日在机场的时候,你将我打得粉骨碎身,心肺毁损,所以我能切身体会到的心中的仇怨之深。但仅仅只凭那一眼,我就能肯定,你能有多大的怨憎,里特就背负了与你一般的苦痛。”

迦安失神道:“他屠杀了生他养他的故乡,他是罪人,是疯子,是恶魔,是我们村子永世的诅咒”王萧道:“可他没有杀你。”迦安身子一颤,吼道:“怜悯么?愧疚么?羞惭么?我不需要他狡诈虚伪的同情,部族成灰,留我何用?”

王萧挪开厄特拉,说道:“或许是因为我也持有厄特拉的缘故,所以我还是相信,你的朋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我爸爸也跟我说过,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