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能毫不留情的,在救驾献帝的时候,将那群肥头大耳的朝官一一斩杀,不正是为了泄心中的不满?
心中有惊,有恐,但郭嘉眼睛中的炽热却丝毫不输给卫宁,事实上,他心中的想法一直隐藏在心底,何尝不也是顾忌到卫宁这个曾经的地方世族代表?
而现在,在卫宁亲自点开那几个字的时候,两人之间最后的一点隔阂,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郭嘉毫无保留的支持。
第一次,郭嘉双膝渐渐跪倒在卫宁的身前,高傲的头颅缓缓的低下。这是第一次自内心的臣服,没有兄弟之情,没有对自己未来的展望,而单纯的折服在卫宁的志向以及远见,或者可以说是胸壑和霸道……
以前对卫宁胸无大志的想法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却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眼光竟然还是没能看透眼前这个人物……他的想法,又岂是当今天下人所敢想的?他的远见并非所有人都看不到,却也是唯有他能真正的敢写出这几个字来……
“郭嘉,当誓死,追随兄长!共图大事!”在他的心中,什么代汉新立,什么辅佐登位,哪有亲手打破那无数人都不敢触碰的壁障,来得波澜壮丽。
卫宁没有扶持,只是静静的承受住郭嘉的跪拜,心中松了口气,那是有人和他分享这层报复和重担的喜悦。
“这个新时代……将由你我兄弟二人共同创造……!”卫宁终于缓缓站起身来,将郭嘉扶起,双手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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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瓘小心翼翼的站到卫宁卧室前,事实上,比起对他父亲卫凯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对卫宁的恐惧还要在他平日里严苛许多的父亲之上,即便卫宁平日里很多时候都是笑脸迎人……但卫瓘骨子里对卫宁还是有种颤抖。
被卫宁突然召唤,让卫瓘确实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没由来得一阵害怕。但心中,却没有丝毫胆敢违逆的胆量,当即便甩掉了其余官宦的玩伴,战战兢兢的随同卫五来到了这小院内。
卫瓘在这里等候了许久,却迟迟未得卫宁召见,却也不敢有丝毫放肆,而身边的卫五也没有半分上前求见的意思。便在这不知所措的等待中,年少的孩童却终究挡不住好动的天性,没多久,便被那假山上飞腾的蝴蝶所吸引,神游物外开去。
房门噶然而来,是一个年老的长者,提着药壶愁眉紧锁的走了出来,卫瓘自然认得,那便是卫府的御用郎中,现任的当朝太医董平了。
而身边一直犹如一尊木雕的卫五却在这个时候,猛然迎了上去,拉住董平低声小语,后者却是愁眉不展的摇了摇头,反而让卫五身体僵直在当场,卫瓘甚至能看到他脸上的激动和无奈,几乎扭曲了整张本就苍白阴霾的脸。
卫瓘虽年幼不过五六岁,心智育却比之同龄者熟了不少,眼睛轱辘直转,暗自踌躇道,“我听父亲说,叔父少时多病,全赖南下征战有得奇遇而保住性命,多年来那董平也是从未间歇过探诊……只是怎么看卫五和董平两人皆是颇为担忧神色?”
“是卫五和瓘儿来了吗……?”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内蓦然传出一声清淡的声音,终于让卫瓘身体一僵,拉回了心神。
卫五看了卫瓘一眼,勉强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恭敬道,“回禀公子,小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卫宁那声音又想起,“你带他进来吧!”
卫瓘也不容卫五多说话了,自是小心翼翼的跟随在后,踏进了门槛。却看卫宁斜靠在床榻上,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苦味道,小鼻子不由微微一皱,显然颇为不适。
卫宁依旧是一身白衫,看着卫瓘那强忍满屋药味却不敢多言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道,“呵呵……为叔平日里闻惯了这股味道,你却也别强忍着。也罢……我们还是去书房说吧!恐怕,你也是不知道我叫你来的原有了……”
听得卫宁说话,卫瓘却是松了口气,那股浓烈的苦药味却是闻之欲呕,还以为就呆在这屋子里,卫瓘便苦着个脸色。
卫五见卫宁起身,惶恐紧张的上前,将他扶住,卫宁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淡笑道,“不妨,还不到那个时候……现在若是都需要人搀扶了,又如何得了?”
卫五眼眶明显有些微红,涩声欲言又止道,“公子……”
“我能走到今日,便已经算是不枉此生了,何必如此?”卫宁摇了摇头,轻轻拍了一下卫五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