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阵,两个侍女中的一个端着食盘走过来道:“甄公子,史先生,饭食还要稍等一会儿才能煮好。我先烧了两个小菜并取了壶酒,二位请先小酌一下。”
甄诚道:“有劳,先放在这里吧。”
那侍女摆好酒菜餐具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史阿发觉她笑得很开心,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味含在里面。等她走入厨房后史阿才向甄诚问道:“刚才那『妇』人我见她无故发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春意……”
甄诚笑着接上话道:“当然啦!能被张、糜、甄三族选入府中听用的『妇』人,月俸比其他的家政『妇』人要高三成。按现在的标准来算,就是每月能得多三十斤的精米。而这三十斤的精米,已经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近一月的吃用。”
史阿闻言闭目轻叹道:“张仆『射』治理一方,果然能民皆丰足……”
甄诚不由得挺起了胸脯,颇有些自豪的道:“那当然,大哥那个‘三年境内丰’的雅号可不是平白吹嘘出来的。”
史阿再次皱起眉头,低头沉默不语。
甄诚见状问道:“师叔在想什么?”
史阿急忙抬起头摆手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我是否能在这里开宗立派之事。”
甄诚道:“师叔方到夷州,环境还不怎么熟悉,此事也不必急于一时。想来师叔在一段时间之内也不会有什么事,不如就在夷州这里多游走看看。若有看到资质合适的孩童可以先行记下,回头建好传剑之地再把他们接来。哦,这个交于师叔。”说着甄诚自怀中取出一块约三寸长、两寸宽,厚约三毫米的钢片交给史阿。
史阿接过来细看,见上面有一个凹下去的“师”字,愕然不解其意。
甄诚解释道:“师叔出行时可将此牌悬于腰间,出游时凭此牌各处均可畅通无阻。若是在小城与码头诸家店铺购酒置物,凭此牌还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若是出游时寻到中意的孩童欲收为弟子,亮出此牌多半无往而不利。”
史阿看看手中的钢牌,笑道:“哦,竟有这多好处?如此说来,此物岂不可算作夷州这里的印信之物?”
甄诚道:“差不多吧。师叔,这‘师’字钢牌在夷州一带所佩之人并不多。到现在只有马钧、徐老、邓艾之母邓氏三人所佩,连上师叔也才只有四人而已。
换句话说,师叔在夷州这里身份是很尊贵的。纵有不识师叔之人,一见此牌多半会恭敬执礼。”
史阿一听“身份尊贵”这个词,脸『色』不由得微微变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假装细看钢牌,口中问道:“此牌就不怕有人仿制误事吗?”
甄诚笑道:“师叔请看看钢牌背面。”
史阿依言翻转过钢牌,见背面有“剑师史阿”四个凹字,惊道:“我方到此间不足一日,这钢牌就能打造出来?而且这字迹……”
甄诚道:“这钢牌是用钢坊的秘法,由徐老亲手所制,旁人根本就仿制不出来,就连我也只知道钢牌上的字用的是‘蚀刻’之法。而只要是在夷州这里居住了一段时日的居民,都能辩出钢牌的真假。”
史阿道:“那,除了四师之外,可还有其他的钢牌?”
甄诚道:“有。大哥身上是一块‘主’字牌;糜氏宗主糜贞、家姐甄宓、甘宁甘兴霸,还有弟子我身上的是‘宗’字牌;赵雨、郭弈、邓艾是大哥的高徒,平日里相助大哥理事,身上挂的是‘理’字牌;其余的方方面面各处主事头人,挂的是‘长’字牌。除此五牌之外暂无其他的了。”
“那,师字牌算是在哪一级?”
甄诚道:“并无所谓的等级之分,大哥造此牌本意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而已。而这师字牌,因为其他三师对夷州多有建树,居民们心生敬意,故以师牌为尊。”
“多有建树,视牌为尊……”
史阿心中默念了几句,又不知开始沉思些什么。
没多久烧饭的侍女把做好的饭菜全部端了上来,甄诚又陪史阿喝了几杯,看看天『色』不早就起身告辞。史阿没有强留甄诚,只说明天会在夷州先随便走走。甄诚点头应下,走出几步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回身来在史阿的耳边轻声道:“师叔,弟子先提醒你一下。此二女虽然名为侍女,但仅仅是受雇来照顾师叔饮食起居的,并不侍寝。我看师叔身强体壮,必然有所欲求。若是想寻床第之欢,还请师叔屈尊多走几步,去码头附近的酒楼茶馆转转,那里经常会有些流莺,也有一些纯粹就是想云雨一番的女子,不过很少碰得到。流莺一般都是要收代币的……师叔刚到这里,身上肯定没有,这些蚀字钢币师叔拿着……嗯?”
甄诚没敢往下说,因为史阿正用一种能杀人的目光盯紧甄诚,身上也暴发出一阵阵的杀气。
甄诚吓一大跳,连忙摆手赔笑道:“弟子失言,弟子失言!师叔别放在心!”说完扔下一串蚀字钢币逃出院去。
史阿怒视着甄诚飞逃而去,转手一把抓起那一串钢币在手中狠狠的攥住,呐呐自语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些瑕疵却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去烧水的侍女回来道:“史先生,沐浴用的热水过一会儿就烧好。您是用罢饭之后沐浴,还是现在就去?”
史阿看了眼石桌上诱人口水之流的饭菜,沉声道:“我用罢饭之后再去吧……对了,我想问你一下,你们两个在夷州住了有多久,过得如何?而在你们眼中,张仆『射』是个什么样的人?”
侍女想也不想就答道:“我在夷州已经住了快一年了,要说过得如何……比以前在河北的时候不知好上多少,至少在这里只要用心做事,我和膝下的一对儿女就绝对饿不到肚子。不但如此,我那两个孩子现在都在张大人办的学堂里读书认字,张大人也从没有收过我一粒米。我和一些同船而来的姐妹们在夷州这里过得都很安心……这都是托张大人的福,张大人真的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