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言望了张仁一眼,拱手一礼后不愠不火的答道:“世皆传闻张夷州眼光敏锐,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一语道破交州士家之积弱,在下心中敬服!”
张仁心说得,你这家伙还真是对士家半点客气都欠奉,看来在士家手下混得肯定不怎么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如蜀中张松献益州地形图一样也来个计献交州。
笑了笑抛开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张仁正『色』问道:“士交州以你为使遣来我处,到底所为何事?”
“特代士交州来与张夷州议和。合浦一战,张夷州兵马尽显神威,士交州闻知兵败后心中不胜惶恐,急令在下来见张夷州。士交州具言,经此一役对张夷州心悦臣服,愿年年纳贡、岁岁献礼,只求张士两家能就此免去兵革之争,亲好和睦。至于合浦一郡,士交州也不敢妄求归还。高言此来,亦有带来士交州备下的一些薄礼,略表士交州臣服之心。礼单在此,请张夷州过目。”
张仁一听就乐了:“哦?士交州这是想破财消灾,买个平安是吧?有意思,礼单拿来我看看。”
高言将一束字帛奉上,张仁打开细看。这一看张仁看得是直吐舌头——光是各种奇香异料就有足足三百斤,然后是什么明珠、大贝、琉璃、翡翠、玳瑁、犀角、象牙,至于金银钱币什么的简直都不够看了,除此之外竟然还有香蕉、龙眼、荔枝这一类的时鲜水果!
看完之后张仁的两个眼珠子几乎快瞪出眶来,心道:“乖乖隆滴东,猪油炒大葱!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交州士家竟然这么有钱!这头一批的礼物一拿出手来只怕不光是我,就连糜贞、甄宓都得吓一大跳。而且照礼单上最后的说法,只要我不再发兵交址,士燮每年都会送上与这批礼物相当的财物作为贡礼……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能把交州士家当作我自己的私人银行,每年都能拿到大批的利息回报?”
张仁在那里瞠目结舌的功夫,高言望见了张仁的表情却微微皱了皱眉,欲言又止。转念一想,复又低下头静等张仁来表态。
一份礼单张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初时的惊愕与激动也渐渐平复了下来。一翻手把礼单合上,张仁沉思了许久才向高言问道:“想不到交州这个偏远之地竟然如此富庶,士交州在此间多年,想必自家的财富已是富可敌国了吧?”
高言抬头回答道:“在张夷州面前,富可敌国四字实不敢当。这些礼物张夷州能看得上眼,到真是令高某与士交州心中甚慰!”
张仁微微摇头,笑了笑把礼单重又卷好,平递向高言道:“你错了,这些东西我根本就看不上眼。这礼单与单中所记的礼物,你一并带回交址去吧。一路上我的军兵会给你应有的护送的。”
高言微微一惊,但在心底却有一份莫名其妙的激动。稍稍怔过一下之后高言问道:“却不知张夷州此举何意?”
张仁笑道:“何意?很简单。我发兵交址,真正想要的就是整个交州,而不是士交州的礼物与岁贡。对我而言,交州是我必须要攻取下来握在手中的地方,并不是要士家以一个属臣的身份仍然占据着交州以西。你带着这些东西回去告诉士交州,要么他就马上整军备战,要么就干脆一点向我投降交出交址。你也可以告诉他,我要交州是有我的目的。他如果肯老老实实的投降,虽然会失去交州这块领地,但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他,我会另外安排一片领地给他士家容身的。他不是不想打仗,只想安安乐乐的当太守过好日子吗?我另外安排给他的地方绝对能满足他的要求,就是眼下可能会穷一点。”
高言满腹狐疑的望了张仁许久,转了几下眼珠便向张仁深施一礼,准备就此退出厅去。张仁忽然唤住高言问道:“颖达请稍止步。我想问一下,你的主命未成,回转交址之后只怕士交州会深责于你,不再以你为幕宾,那么之后你将会何去何从?”
高言想了想答道:“使命未成,士交州纵然不怪,言亦无颜再复留于其幕下。今番回州复命之后,言必会相辞而去,另寻一主而投之。”
张仁笑而问道:“别的说客遇到这种情况,多半都会施以如簧之舌尽力去劝说,你却自始自终是话没有几句,听到我交出的底之后便欲离去。到底是你口不能言,还是另有他情?”
高言道:“张夷州心有早有决意,又岂是某之巧舌所能辩退者?与其在此徒费口舌,某不如早回交址另寻他路。”
“那依你之见,士交州可会如我所言,开城投降?”
高言闭目沉思了片刻,斩钉截铁的回应道:“会!”
“何以见得?”
高言道:“士交州虽可谓体器宽厚,谦虚下士,但为人『性』偏柔弱,又不晓武事。自黄巾之『乱』以来,交州之所以能终无战事,实乃地处偏远之故,非士交州之能也。兼之任人唯亲,非士家子弟不能任用,十数年来交州早已政失偏颇,士交州却终日把玩书籍不予过问,交州未『乱』实乃是天幸眷顾。今张夷州大举来袭,交州兵未经战事且兵未经练,前番大败之后交州实已再无战力,交州弊端已显却回天无力。即然徒战无益,士交州又心『性』软弱,听闻张夷州能不予加害且另置一地于彼,为求自保定然会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