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情报,我司按照大帅的指使制定了作战计划如下:此番攻势以收复南京、在江南击败虏师主力为目的,计划出动永嘉、金华、四明、大兰等四个师以及包括飞熊、羽蛇等两个骑乘步兵营在内的近五万大军……”
这是主力部队,另外还有水师配合行动,各部也进入到防御状态,以应对其他势力的干涉。
军议完毕,陈文便回到了家中。小丫头已经快一岁了,此刻正在院子里学走路,眼见着陈文回来,小丫头呀呀的向陈文张开了稚嫩的双臂,笨拙的向他走了过来。
“爹爹。”
那个不负责喂奶的奶娘紧随其后,双手虚扶着以防摔倒。陈文听到了这声呼唤,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一把就将小丫头抱了起来,高高举起。
身体离地超过两米,小丫头却毫无惧色,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陈文将她举在空中转了几圈才笑着放了下来,倒是自周岳颖以下,奶娘、侍女和老妈子们却一看就是揪着不小的担心,唯恐这么危险的动作会伤到孩子。
陈文的这个闺女胆子很大,用吴登科的媳妇话说,有将门虎女的风范。陈文不在乎什么虎不虎女的,难道还真的让闺女学杨门女将那般上阵吗?
战争是男人的事情,满清这个华夏最大的敌人,他更是希望仅仅以一代人的牺牲就可以将其终结,而这一天也越来越近了,此番进攻南京就将会是一个里程碑。
数日后,军需粮草准备完毕,永嘉、金华和四明这三个师以及飞熊、羽蛇这两个骑乘步兵营也已经就位,江浙士绅商贾,尤其是江南南逃的士绅们也捐献了大批的财货以壮军威,陈文决定在这个十月的第一天自金华府启程北上。
城南的婺江码头上,始终在金华训练的大兰师正在按部就班的登船,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丝毫没有因为这上万的大军以及大量的武器、甲胄和火炮、战马而出现丝毫的混乱。
这个师下属的四个营全部都是新近组建的,仅仅从江西的那三个师抽调了少数部队进行增强。其番号的命名,看上去也是比较省事,三个战兵营分别是中营、左营和右营,骑兵营则命名为平冈。但如果联想起四明师的那几个营头——南塘营、前营、后营及骑兵营新昌的话,却分明是当年的大兰山明军、平冈明军以及天台山明军浮现于今!
永历四年,陈文起于大兰山,在天台山和金华府也多有平冈和天台山的明军加入,这两个师的番号和命名是他对历史的纪念,而他也坚信着,这些背负着历史使命的军队终将终结满清在江南的统治。
“大军北上,当一举扫清江南胡腥,江南抗清义士们的损失本王也将会以善后大借款的形式来进行补偿,还请诸君静候佳音。”
“王师必胜!会稽郡王公侯万代!”
“王师必胜!会稽郡王公侯万代!”
“王师必胜!会稽郡王公侯万代!”
“……”
乍一看去,陈文和江南士绅之间的关系之融洽,让几个月前还在一边听着江南大骂陈文阉党余孽、同时恭迎郑成功大军北上,一边看着陈文不断的严惩支持满清的士绅、同时将这些士绅的家产充公的人们所难以相信自己的感官的。
奈何时移世易,现如今,丧心病狂的济尔哈朗和马国柱这对禽兽才是江南士绅们最大的敌人,陈文则已经从敌人一跃变成了救世主,真可谓是世事无常。
其实,陈文完全可以再晚一段时间再出兵,等江南士绅与满清这一个潜在的对手和一个明面的大敌再对耗一段时间,对江浙明军更为有利。至少,如齐秀峰、周敬亭等高级文官都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满清在江南针对的大多是参与抗清的士大夫,虽然陈文对士绅这个阶级总体上深恶痛绝,但是这些年,也确实有很多士绅坚持抗清宁死不屈。如果真的让济尔哈朗和马国柱继续这么杀下去的话,等他北上时剩下来的不是墙头草就是满清的死忠了,到时候一个阶级不是胆小鬼就是人渣,那才叫真的恶心人。
家人恭送出征在会稽郡王府门前就已经结束了,周岳颖和他的女儿以及那些高级军官的亲眷们是不方便抛头露面的。此刻与这些士绅依依惜别后,在金华全城百姓万人空巷的围观下,陈文便踏上了坐舰,全军沿着东阳江、兰溪、富春江、钱塘江顺流而下,直到杭州才下船与其他各部汇合。
大军休整一日便启程北上,陈文的计划是大军出湖州,入广德州,而后直插南京。这是最近的路线,他不准备再跟济尔哈朗玩什么虚头巴脑的,一波定胜负,就这么简单。
陈文出兵,济尔哈朗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迎战是必然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大肆捉拿抗清人士的目的之一,逼迫陈文向清军发起进攻,在江南清军的占领区决战,以防陈文利用到对步兵更为有利的地段。
奈何美中不足的是,南京左近,非山即水,水网纵横之处不下苏松,这样的地形对于他手中的优势骑兵来说可以说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也只得在陈文出兵的同时南下,以便于在溧水、溧阳、高淳三县之间的三角地带与明军决战。
大军自南京出发,城外则早已准备好了一个刑场,即将受刑的正是这两个月里马国柱抓获的那些参与抗清的江南士绅。而另一边,大批的银钱、财货当着路过清军的面被装箱起运,随军南下,这是清军的功赏,十倍于以往,更兼屠城的诱惑,用济尔哈朗的话说,只要打赢了这一战,每个人回乡时都会是富家翁!
一面是祭旗的士绅,一面是一战富贵的未来,出城的每一个清军无不士气大振,大步的向着南方走去。
“想不到,真的没能活着看到江南光复的那一天,那就让这缕缕忠魂在这里迎接王师吧。”
行刑台上,归庄闭上了眼睛,刀光闪过,魂魄伴随着那一腔热血喷涌而出。下一秒,鲜血落地,渗入到了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热土之中,而那缕缕忠魂却依旧飘荡在南京的上空,向着明军主力的方向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