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子瑜,你听我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可能有些不知道,这里好像是……夏虫斋!”
赵戎想了想,认真道:“什么叫好像,这不就是吗?门外牌匾上写着呢。”
“…………”
范玉树感觉好友看他的眼神有点像是在看傻子,他连忙咳嗽一声,“我知道,只是我之前还以为是同名而已,甚至只是店老板蹭蹭名气而已,但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赵戎笑着接了句话。
范玉树瞥了眼门外刚刚短时间内迎来了三拨人的巷子,又瞧了眼那个柜台后的掌柜汉子,悄悄点头。
赵戎循着他目光看去,笑容渐敛,平静开口:“夏虫斋,在独幽城很出名?”
范玉树点点头,又摇摇头:
“本地人和在独幽待久的人应该都会知道,独幽城有七家老字号,是数千年来城内各行各业竞争中存留下的极品,其中最年轻资质的都有一千八百年历史,有些你应该都认识,发展到现在,大多是望阙洲山上闻名遐迩的大商号。
“嗯,我家的草堂铺子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哎,一千八百年的开堂历史都算是七家老字号中资质最小的,已经成了其他几家每次热嘲暗讽时的开场话柄,我家老爷子表面上笑呵呵点头,其实受没受气我哪里不知道……”
他顿了顿,“说回来。子瑜,你可知这七家老字号中资质第二老的一家是开堂多少年了吗。”
赵戎摇头,“多少?”
“五千七百九十二年。”
范玉树熟练的报了个数字,似乎对此事十分熟络,赵戎忍不住瞧了他眼,轻轻点头,说来,这个数字赵戎也有点熟悉。
前些日子在独幽东城陪青君和芊儿逛街,在某条极其靠近幽山的繁华街道中央的一家似乎生意遍布望阙各国的大商帮的牌匾上看见过,字镶烫金花边,百米外都能亮瞎某年轻儒生狗眼……
范玉树看了眼似乎消化完的赵戎。
此刻,他瞧了瞧左右大厅内的陈旧装饰,抬手食指朝下,指了指地面,面无表情。
“这儿,比它开堂更早,某种意义上……是独幽城的第一老字号。”
赵戎闻言挑眉,朝不远处柜台后和小芊儿讨价还价的黑心掌柜,见其满面胡渣的脸上拐气十足,年轻儒生忍不住感概,难怪能这么拽,失敬失敬。
他想了想,指了指桌子,“你是说这个小菜馆开了不下五千八百年?”
范玉树点头。
“这儿叫这名,位于寸金寸土的东城,刚刚又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八成应该是它了,独幽第一老字号,夏虫斋。我也是听我家老爷子念叨的,这儿具体开了多少年,老爷子也不知道,不过肯定比咱们想象的还要老的多……”
“不过与其它六家老字号不同。其他六家,和天下大多数上号一样,数千年以来,或是被大仙家收入囊中仔细经营,或是被几大势力联合瓜分共同掌控,抑或是背后掌舵家族的姓氏换了一批又一批,都是努力去发展,逐渐壮大……
“而夏虫斋,却始终是孤零零的一家小菜馆,默默经营,按时开张,按时打烊,规矩独特,且偏居一隅,嗯,或者它当初可能是身处闹市繁街,黄金地段,可是上千年的沧桑变迁,连东城都翻修了不下三次……
“到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而它还太过低调,规矩古怪,对客人挑三拣四……大多数独幽城人都已经忘记东城还有这家所谓的最老的老字号了,顶多是在老人口中一些关于独幽的老掉牙往事里听说过这名。”
“呵,估摸着这赵掌柜可能也翻不清这些老黄历吧,话说这座夏虫斋是他中途继承的,还是他家祖传的,嘶,这得传多少代啊……”
话语渐渐落下,范玉树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头打量左右,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今夜能来此地吃饭:
“没想到夏虫斋竟然在这儿,就在与梧桐街紧邻的破旧巷子里……也难怪,谁能想到这破巷子里竟然还有家挂旗经营的小菜馆,估计这儿都成了东城的钉子户了,还是最硬的那根,可能也只有幽澜府才知道了。”
范玉树忍不住惊叹:“子瑜,弟妹这顿饭也…也太厉害了,是怎么找的这地的?最关键的是弟妹竟然还能进来做饭,刚刚那些人估计是好不容易找到这传闻里的地方,却被掌柜的直接拒客了……”
赵戎安静倾听了会儿,听到好友的感慨,他也心里一叹,有些无奈。
娘子你这也太猛了,咱们低调点不行吗?还是说你也是无意中找到此地的?天命之女的气运?
此时,赵戎支着下巴,垂目沉默了片刻。
他点点头,注视着逐渐兴奋起来的好友,“刚刚瞧见了,外面好几伙人想进来,那么……这里可是有什么好东西吗?或说……传承奇遇之类的。”
赵戎顿了顿,两指轻敲下桌子,一笑道:
“总不能…是仰慕那位赵掌柜的人格魅力,来找他闲聊的吧?”
“呵呵……呵……”赵戎笑着笑着,便逐渐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起来。
因为身前的好友的面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所以该不会……
“某只意义上来说……好像还真是来找他闲聊的。”
范玉树沉吟了一句后,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嗯,再顺便讨杯酒喝。”
“……”
“……”
年轻儒生转头,默默看了眼不远处柜台后那个小嘴像是抹了蜜似的无比芬芳的胡渣汉子。
只见他拽气十足的声音隐隐传来:
“他奶奶滴腿,一杯!只能他娘的倒一杯!小丫头片子,你这点撒娇卖怜的伎俩,大爷我慧眼如炬,早就一眼洞破了,今晚要不是怕冰娘生气,我高低得给你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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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端午安康~额,没鸽……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