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忘道(1 / 2)

轮回巅峰 楚仲 0 字 2020-08-20

 奈何桥,路遥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_)

我左脚踏着地狱,右脚踩着归墟,冥冥无名之地,看那彼岸花开,望乡台上,无言回眸。

空空不识,不知空空。滞色是执,滞空亦是执。看不透,敲上百年木鱼,灵台不净。看透了,坐拥红粉骷髅,把酒谈情。

那曼珠沙华,为何开在了三生石畔?

一条忘川,隔了阴阳。空寂的黄泉路上,失却唯一美丽风景。

卖汤的孟婆,又在何处?

楚翔走下了望乡之台,无乡可望,自也无泪滴垂。

他一步步,走的不是很快,但却极快的迷失在了薄霭之中。

这雾气是何时出现?兴许本就存在,又或者才刚刚到来。

自过河,他一共走了五十七步,那血红的曼珠沙华,亦随着他轻落的脚步,一次次谢了又开。

三生石上,一幕幕倒映闪现。那画面太快、快到就像一片空白,快到除了楚翔本人,旁人根本看不清其中景象。

楚翔只是大略瞟了一眼,随即行至本该有一名老妪躬立其后的石台前,静静等待。

一千年、还是一万年。

新砌的桥梁变得古朴,来来往往的幽魂,就像电影中飞快播放的镜头,在他身边走过。

他仿佛畅翔在时间的长河之上,旁观、但不滞于物。

是何时,那老妪到来?

到来的老妪,像是虚幻画面里唯一的真实,朝着他点了点头。

老妪在笑,很慈祥,不像传言中那般狰狞可怖。又或者,楚翔心底,本就没有畏惧惊怖的概念——魔由心生。

唯一的真实,很快融入了快进的画面,曼珠花开,长盛不败。那血一样的颜色,渐渐蔓延到了黄泉路上...

自从这冥域多了一位煮汤的老妪,孤魂们也多了一件事情,那些走过奈何桥的,每每行经望乡台、三生石,总不忘问那孟婆,要一碗清汤。

孟婆,是的,她叫孟婆。她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又是谁,为她起了那样一个名字呢?无所谓,不仅仅楚翔觉得无所谓,他知道孟婆也无所谓,甚至那些幽魂,都无所谓。既然许多人这样叫了,那么她便是孟婆。

从何时起,那忘川河上的迷雾,散了又聚。原本浑浊、但安静的河水,渐渐开始咆哮。

咆哮,是河水在咆哮?不!那是灵魂的哀嚎,枯骨的悲泣!

奈何桥宽,奈何孤魂太多,总有一些,不愿等待,企图游过忘川。

又是什么时候,对岸多了一个渡口——叫苦的渡!

摆渡的,是一位老人,他出现、就带来了小舟,带来了码头。

他第一次过河,载满了孤魂,却不上岸、亦不回头,朝着三生石畔遥遥颔首,是在和谁人招呼?

孟婆,又或者那出现的、不该出现的人。

楚翔点头示意,哪怕对方根本看不到他。只因他清楚知道,那摆渡的老人、很苦,就像渡口的名字一样。他叫做——愚公,移山的那个愚公,他不得不让人敬佩。

孤魂一天比一天多,孟婆的活儿一天比一天多,望乡台下,蓄积的泪水,也汇成了湖泊。

多少魂儿,在那里哭泣?

幽魂多了,秩序乱了,谁为它们套上了枷锁。

马面牛头,八面威风,可曾留恋黄泉路上美景。

三生石前,彼岸花谢,这次,它不再盛开。

花开黄泉,彼岸无花。

过了多久、多久。

楚翔忘了等待,忘了为何要等待。

一幕幕画面越来越快,时间长河,就像是一道涓涓流淌的溪流,忽然变成了飞流直下的瀑布。

观花走马,景异物移,待到再一次清晰,周围色彩,又回到了最初的单调。

唯一不同的,一名老妪、一位老者,站在了他等待的石台背后。

...

“你来了。”

孟婆笑着,有些谦卑,有些期待。

楚翔指了指眼前空空的海碗,不言而喻。

孟婆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显得苦涩。

“这规矩,你不用遵守。”

看起来,她似乎对楚翔很是忌惮,那种恭敬里,倒有七八分的畏惧。

她身旁的艄公,更像是一截木头,杵在那儿,不言不语。

楚翔把碗推到孟婆面前,神色淡淡。

“可是,我想尝尝。”

孟婆汤,传闻用忘川之水、伊人前世泪所熬,那百般味,岂是俗人可品?

忘川河滔滔绵延,游魂的眼泪汇成了湖泊,可惜,楚翔今生不曾掉过半滴。

孟婆脸上,皱纹褶在一起,那本就有些尴尬的笑容,彻底变成苦笑,她摇头叹息。

“无泪,拿什么去引?”

饮的,是忘情之水。眼泪,只是小小引子。但若没了那引子,无薪之炊,妇可为之?

楚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并不过多为难。

“罢了...”

毫无意义的等待,却连小小愿望都未能满足,若是凡人,怕要失望离去,楚翔也离开了,心却平静无澜。

艄公这时,看着楚翔挺拔的身影,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身旁孟婆,及时将他扯住,狠狠瞪目、使了个眼色。

“你我,皆有公职在身。”

孟婆这话,没有瞒着楚翔,她知道楚翔能够听清、听懂,就像蠢笨的愚公,都无力垂下了右手。

他二人并非不想相助,实是不能。纵然为此,要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楚翔当然把两人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他连脚步都不曾顿一下,背影彻底被雾气吞噬。

“今日起,你们不再欠我——”

淡淡的声音,从冥域深处传来,愚公沮丧莫名,孟婆满脸庆幸...

亿万年前的恩怨,还有多少人记得?因果的牵绊,那线条,也会随着岁月流逝,变细、变淡。

终归,记得的永远忘不了。而试图将它忘记的,从来不曾尝试去记忆。

...

“森罗殿。”

楚翔抬头,看到了这样一个匾额。

他不认识那字,所幸其中凝聚的纷乱意识,做出了很好的诠释。

甚至,他看上一眼,仿佛就能够推演、追溯这大殿近万年来的历史...

大殿很古朴,没有传说中的辉煌,或者阴森。

或许空旷、巨大可以用来贴切的形容。

森罗殿中空无一物,就像他沿途所见一般,除了荒凉,还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