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既然墨公说是,那就一定是了。”糜竺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淡淡道,现在他已恢复了一个商人的本色,谈生意的时候,决不拖泥带水,“墨公,请说个价钱,只要小子能接受,小子一定如数照付。”墨名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糜竺。片刻之后,墨名仍旧气定神闲,糜竺却是有些急噪了。
“墨公,一亿钱如何?”终于耐不住的糜竺开口了。“公子觉得此物如此不值钱吗?”墨名摇了摇头道。“三亿钱。”糜竺咬了咬牙道,这已经是他所能开出的底线条件了,再多,他糜家还有其他产业也需要钱财周转。
“公子,这东西要卖于公子,并不难,只要公子答应我家主公的一个条件即可。”墨名笑了起来。“主公,你家主公是何人?”糜竺心头一震,起来道。“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难道连这北地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你是曹公的人,那北庭刺使?”“正是老夫。”听到墨名说话,糜竺却是想起一人,他一直还以为眼前的墨名与北庭的墨名是两人,哪想到墨名不在北庭府镇守,竟是留在了青州。
“曹公想要我糜家什么?”糜竺又坐了下来,当今天下,有实力者在他眼中不过曹操与袁绍而已,现在摆明是曹操盯上了他们糜家,只是他却想不通,他们糜家虽然家财万贯,但是并不为世人所重,士农工商,他们商人一向是最末一等,如今曹操这一方雄霸竟是找上了门,不知道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不知道公子对这天下的大势如何看,是否觉得汉家还能复起吗?”墨名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汉室失德,当为有能者代之。”糜竺没有考虑,回答道,如今天下,像他这般想的人怕是占了多数,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做着汉室中兴的白日梦。“那公子觉得这有能者会是谁呢?”“唯曹公与袁公耳!”略微思索了一下,糜竺答道。“不知公子家族属意哪位,是我家主公还是袁公呢?”墨名的嘴角笑了起来。“我糜家商人出身,对这些并不懂,只要能安稳地讨口饭吃便不错了。”糜竺回避了这个问题。
“既然糜公子如此说了,老夫也不便多问。”墨名看向了糜竺,“我家主公的条件很简单,只是希望贵家能与我们一起行商,将我北地的物件卖到中原与江南去,不知如此,公子能否做主?”“曹公要与我糜家一起做生意?”糜竺简直都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堂堂一方霸主,竟然要去逐利,这不是玩笑话吧?“既然公子不信,那么便当老夫没说过吧。”“那活字印刷,我家主公的意思是一亿钱卖给公子,不过公子日后所得,我们要抽去三成。”墨命说起了另外一桩,他现在就是要让糜竺心乱如麻,无暇思虑全局,逼他做出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糜竺方才抬起头来,“不知曹公想与我糜家做多大的生意。”“公子有决定了。”墨名故做惊讶道,然后才说了起来,“我们北庭的新鲜玩意儿很多,像公子现在所坐的椅子便是一样,而我北庭工匠的手艺很是不错,还有其他很多,老夫无法一一道尽,只是不知公子有无兴趣否。”“小子斗胆问一句,曹公为何找上我糜家,而不是别人。”“我家主公曾言商人大多逐利而无义,而公子家不同,贵家三代为商,信义卓著,是商人中的楷模,这合作要么不找人,如果要找的话,也只有贵家才是我们的考虑。”“曹公真地如此说。”糜竺虽然面上没什么,但是心里对墨名的这番话还是很受用的。
“不知曹公对我们的要求是什么?”瞬息间,糜竺已是有了决定,“可否让小子知道,回去也好禀报家中长辈,好做个决断。”“很简单,四成利。”“没有其他的吗?”糜竺心中盘算了一下问道。“没有,就这些。”墨名点了点头。“按墨公所言,恐怕曹公的生意很大,不知这通运之法,如何解决?”其实糜竺已是认可了墨名讲的条件,只是如今曹操与袁绍对立,而徐州现在名义上归属朝廷,想要运输大宗货物,殊为不易啊!“这个简单,陶刺使为人,想必公子也清楚得很,这路上虽不好走,但是咱们可以走海路,从青州起可以直接到徐州,比之陆路要方便许多,只是这造船所需费用要公子先花费一点了。”
“而且我家主公说过,只要贵家肯同意,日后我北庭大军入徐州,仍旧保贵家富贵,日后朝中也为贵家留一爵位。”见糜竺不语,墨命又下了一剂猛药,商人为世人所轻贱,纵然家财巨万,但还是是被那些士人所看不起的,这爵位对他们而言的诱惑绝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摆脱的。“好,我便回去与家中长辈商量一下,一定尽快给曹公一个答复。”过了半晌,糜竺方才抬起头道。“好,那我便等公子的消息了。”墨名站了起来送客,他知道这糜竺恐怕是没心思再与他说下去了,今天他说的已经足够让糜家好好的考虑一下了。“那小子就先告辞了。”糜竺施了一礼,已是大步走了出去,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尽快回徐州,然后和老父及家中长辈相商,其实在他心中,他是极其属意曹操的,虽然中原那些世家将曹操说得有多么残暴,但是就他在青州所见,青州的大户都未受什么侵扰,反倒是不少名声不错的做起了地方大员,浑然不似朝廷说的曹操每到一地,必定屠戮大户,逼迫士人,心底里,糜竺已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家中长辈,同意这桩买卖,不过在抵定一切之前,他还要找一个人询问一下。因为这可不是普通的买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