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下,张颌现在很头疼,袁绍要他以衮州之军攻略冀州,牵制曹操的军力,但是衮州的军队是什么货色,他还不清楚吗,要说维持一下地方还差不多,若是说拉出去打仗,恐怕他们连冀衮边境上的冀州农人都不如,牵制,只要太行山上的曹仁不来找麻烦就不错了,主动侵攻冀州,那不是让太行山中的曹仁军去司隶肆意撒野吗!
限于手上实力,张颌只能来了个阳奉阴违,他仍旧将衮州的军队布防于冀衮边境之上,并且下了严令,不得擅自出战,其实不用他吩咐,那些衮州军也是不敢去撩拨冀州人的,要知道,驻守冀州的曹军不过数千人,更多的时候,是那些被组织起来的民兵在往来巡视,而他们这些衮州军在好几次边境上的冲突中,皆是完败于那些农人之手,虽然没有死人,但是实在是给那些农人给打怕了,张颌的命令对他们而言正是求之不得。
至于张颌自己,他却是带着自己的亲军在太行山一带,筑造土城相连,步步为营,想逼曹仁退回冀州,和曹仁曹洪他们这八千北庭军中精挑细选的悍骑打野战,除非他张颌手上有三万精锐关中骑兵,否则的话,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办法,当然,如果他知道曹仁他们的藏身之所,也许也有法子可以勉力一战,不过想起民心的向背,张颌却只有摇头苦笑,那些百姓完全就是向着太行山的二张军,他们这些朝廷的军队在百姓眼里反到成了匪兵,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大人,土城已经筑完。”“知道了,留下一曲镇守,再往前去,继续筑城。”张颌点了点头道。“诺。”那士兵离开了,他们对于张颌的做法并无反感,毕竟来去如风的太行骑军向来神出鬼没,根本就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往往是他们跑去攻掠世家豪族,等他们赶到时,留下的只是一地的狼籍,更可恶的是这般人马通常只抢不杀,弄得他们这些当兵的常常被那些豪门骂做无用废物,甚至连他们的将军也常受牵连。
其实对于张颌而言,这一年下来他已经分不出究竟谁对谁错了,他突然觉得他和曹仁他们这段时日的对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那些豪族往往鱼肉乡里,横行不法,可是朝廷却无法给那些受苦的百姓一个公道,反要劳动太行山上的曹仁他们来替天行道,而且曹仁他们行事也很有分寸,除了那些实在是民愤极大的土豪,他们一般不杀人,只是抢了粮食财物就跑,然后跑到另一地全部发给了穷苦百姓,所以向来他和曹仁他们作战,根本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在这太行山一带,他们这些朝廷的官军反到成了客军,似乎他们才是匪,曹仁他们才是兵。
“曹公啊曹公,您究竟想做什么啊!”太行山上的二张军其实就是曹家军,这并不是个秘密。百姓们都知道,那些豪门世家也都知道,但是曹仁他们就是拒不承认,张颌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曹操让麾下军队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意,民心固然重要,但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力量也不弱,张颌想得头疼,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你去想这些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甩了甩头,张颌又驱马向前,督促士兵筑城去了。
太行山中的某处幽秘山谷内,曹仁和曹洪则是相对而坐,拿着清水而饮,他们这一年下来,都是以水代酒,曹操定下的军律中说得很清楚,战时不得饮酒,他们在这太行山中不时去衮州司隶转上一转,应当算是一直处于战时了吧,虽然每回都有抢到一些酒回来,但是两个从没喝过一口,他们二人自律甚严,不过对于士兵他们却不甚要求,他们也知道这些士兵在这深山老林里一窝就是年多,实在是很不容易,事急从权,他们也就解了那道禁酒令,只是那些士兵喝了两回以后,就再也不肯喝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的两位将军不喝,他们自然也不能喝,竟都是将那些酒藏了起来,说留着等以后一起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身做则,上行下效吧,名将不过如此耳!
“这张颌其实是个将材啊,却屈身在袁绍那厮麾下,实在是可惜了。”曹仁叹气道,他很喜欢张颌,因为张颌麾下的士兵纪律极好,从不扰民,虽然说这战力实在是次了点,不过这也怨不得他。“是啊,他算是个好汉。”曹洪也点了点头,有几次他们下山,诛杀几户恶贯满盈的豪门时,那张颌明明能够及时赶到,却楞是慢了半拍才到,想来他心中也是对那些恶人不满,只是他身为朝廷的人,身不由己啊!
“看起来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这里待不下去了啊!”曹仁又复叹道,张颌这次遍筑土城,分军而守,看起来无胆至极,其实却是对付他们这些骑兵最好的法子了,既然军师也叫他们回去,那就走吧,只是却有点舍不得那些百姓,想到这一年里那些百姓不顾安危,给他们通风报信,他心里就是一阵暖意,而张颌也确实是个好人,至少他并没有责难过那些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