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用总体战不可么?”
罗兰轻声嘟囔,只有弗蕾娅和他自己能听见这悲哀的自言自语,游泳池里少年少女的欢快笑声和怪叫成了谈话的最佳掩护。
“其实……完全可以用特种战、经济战、舆论战甚至低强度的超限战来达到威慑效果吧?为什么非得——”
“为了让他们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告诉他们一旦开战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弗蕾娅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假如你要抱怨总体战野蛮且残忍,我只能对你说:小罗兰,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好感,而是以获得胜利和达成目的为终极目标。通过卡斯蒂利亚的事情,查理曼的老爷们明白了,假如要与我们开战,同样的事情就会降临到查理曼头上。反过来,头脑清醒一点,维持共存体制的话,这个国家可以获得过去想不到的巨大利益。该如何选择最有利?这种简单的二选一,小孩子都会做啦。”
“可是……!”
余光瞥向弗蕾娅,声音中断了,呼吸也变得紊乱。
弗蕾娅正在涂抹防晒油,脸上、胸部、肚脐、背部、大腿沾满白色浊液(防晒油),粘粘的浊液(防晒油)随着身体线条的起伏,在光滑细嫩的肌肤上拉出一条条白线。
喧嚣一下消失,吞口水声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见绅士风度十足的狼嚎。
虽然胸部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货,但……但这诱惑力……叫人怎么把持的住啊啊啊啊!!!
几乎抱头哀嚎的罗兰急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一切不纯的杂念从思维中摒除出去。
呼——
把体内多余的热量也吐出来一般,头脑又恢复常态了,耳畔再度响起弗蕾娅漫不经心的细语。
“要我说,总体战其实是自由派追求的理想终极形态,战争的决定性因素——求和的权力,从政府的手中转到了人民的手中,没什么比这更能满足那些整天鼓吹平权、民主的家伙们了吧?”
柔声诉说着与现场气氛乃至其本身无法相符的残酷戏谑,聆听的罗兰沉默着。
那是他很熟捻的东西,打从军校里开始接触战争。老师就对他们这些菜鸟不断灌输总体战的相关知识。更早之前,养父在他面前实际展示过这种战争思想的威力和正确性。
不仅以敌军为目标,也以敌方人民为攻击对象,与兽人式的烧杀劫掠颇为相似。本质上却天差地别的新型战争形态——总体战。
除了毁灭敌人的军事力量。还要毁灭根本的——包括敌人的全部政治、社会、经济的秩序和存在的基础。把恐怖作为战略工具,让对方丧失继续战争的一切能力,最终夺取胜利。
这和已知的任何战争都不同。不光表现在技术装备和战略战术层面,更体现出机械工业文明独有的精神和道德。
完全区别于过往战争的散漫随意,总体战的思想精髓就像一架精心设计、制造、组装、运转的机器,每一个环节从骨子里渗透出追求效率至上的味道——由单纯的法则来决定,只问目的,不择手段,没有任何道德与精神观念可以阻止这架机器前进的道路,直到目的达成,机器才会停止。
“战争不以胜利来结束就没有意义了。”
养父如是说。
更有效率的破坏、更有效率的杀戮、更有效率的生产——最终高效率的达成了和平。
极具讽刺意味,让人连对此苦笑都难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