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战炮和战列步兵的齐射掩护下,尖刀连踏着已经填满护城河的土石和尸体,绕开一门半截身管陷进淤泥的大炮,穿过那个冒着烟的缺口,进入布达城。没有一个叛军从废墟里冲出来朝他们开火,死一样的沉寂之中,城墙上升起了一面金色鸢尾花旗帜。更多的士兵开始前进,通过缺口涌入城市。
“我们的部队已经进入布达城,您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将军。”
维拉尔准将兴高采烈的恭维着海瑙,炮兵上将的脸孔依然如同铁板一样,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不过打了蜡的牛角胡子正微微颤抖。显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的确,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一切都很顺利,部队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叛军赖以抵抗的重要资本——布达城墙却已经倒塌,他们的士气在城墙坍塌的那一刻恐怕也已经崩溃,剩下的扫尾事宜连作战都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清除害虫。
真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海瑙却把眉毛皱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人物,海瑙很少轻易表现出他的感情,另一方面,他不想让手下太早松懈下来,他们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除了惩罚贱民牲口,还有将一切不利于王太子和陆军的相关证据全部毁灭,他希望最迟到明天晚上就能彻底解决。
有些事情不能太拖。
他想了一下,发出命令。
“命令所有步兵部队投入战斗。同时让炮兵向前推进,提供直接火力支援。”
“遵命,将军。”
“再次对士兵们强调,看见任何不穿查理曼军装的家伙,就立即把他们杀掉,别讲什么慈悲。数百年来,这里的臭虫一直在拖查理曼的后腿,这群碍手碍脚的杂碎就没有做过任何好事。现在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的良机……不论对方采取什么行动,把他们通通干掉!”
“将军?”
指挥官们愣了一下,问到:
“如果有人问起。我们该怎么回答?”
枪杀平民、屠城虽然不是绝对的禁忌。但查理曼的敌人绝不会错过任何攻击查理曼的机会,特别是阿尔比昂佬,一定会大肆宣传所谓的“暴行”——哪怕他们自己同样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陆军的敌人同样会干类似的事情,大家都很擅长选择性失明。
有必要先统一一下口径。避免日后的麻烦。至少要让屠城看起来是迫不得已之举……
“这很简单。”
海瑙扫了一眼部下们。语调轻松的说着。
“通知首相和陆军部:我军已经攻入布达城内,王室的金色鸢尾花旗帜正在布达城头飘扬,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扫荡。敌军多为武装平民。对方拒绝投降,我们不得不消灭他们。”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
“提醒士兵们,别忘了给尸体摆上一些武器或者看上去像是武器的东西。”
穿着蓝色军服,带着三角帽的查理曼大兵叫喊着冲入布达城,他们动作迅速,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这些脑子里塞满了钱、女人、杀人、放火等等念头的大兵没有兴趣在破败的老城区多做停留,他们感兴趣的是繁华的市中心、居住区、医院、教堂——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在那里。至于强奸修女、洗劫教堂之类的事情是否会亵渎神明,这种事情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将映入视野之内的一切全部破坏,将可以带走之物尽情掠夺,这个古老城市和城中的居民就是他们的晚餐——就是如此简单。反正这座城市早就被判了死刑,谁还在乎城中居民的死活?眼下最要紧的是满足**。
“是叛军!”
一个士兵嚷嚷着,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乱哄哄的枪声在街道中响起,很快就响遍了全城。
进入城市的军队都发现了叛军,他们也开了枪,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在城墙上拼死抵抗的叛乱份子此刻就像一群受了惊的兔子,稍作象征性的抵抗之后,或者干脆不做任何抵抗,转身逃走了。
“他们在怕我们!”
领队的军官挥舞着指挥刀大笑起来,然后催促他的士兵。
“冲上去!杀光叛军!”
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没有人愿意落后,他们紧跟在那些惊慌失措的叛军后面,在追击过程中,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叛军脱离队伍,跑进小巷里。在军官的命令和士兵们的自发行为下,立即有一小队士兵脱离大部队去追击那些落单的家伙。不知不觉间,士兵越来越分散,每个追击部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少……
直到此时,军官们还没有发觉危险。一方面这是由于对方的出色表演,在任何人看来,那都与真正的崩溃没有任何区别,让人觉得他们不可能重新组织起来发动反击。另一方面则是查理曼王家陆军固有的傲慢——坚信一个查理曼士兵可以轻而易举干掉一打叛军的军官们一点也不把“危险”这个词放在心上。
从之前城墙的攻防战来看,这个观点并不是没道理,共和国国防军是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缺乏训练,大部分组成人员是才打了几回靶的农民,射击技术糟糕的能让毛熊新兵找回自信。分散追击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似乎并不存在危险。
但任何事都是相对而言的,聪明的统帅总会创造机会来弥补部队的缺陷,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
尼克尔森少校正带着50个士兵追逐着不到20个目标,他们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挤成一团,直到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精心搭建的街垒,一群看起来很愤怒的叛军正用枪瞄准他们。那些兔子一样狡猾的追逐对象也在这时停了下来,转身将枪口对准了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