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好理解。”
慢慢品味着红酒,李林解释到:
“种族隔离导致交通运输的运营成本和潜在麻烦增加,也对确保人类工人自愿保持工资水平低于精灵工人的策略不利。”
“自愿保持低工资?”
罗兰手中的刀叉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每个资本家都喜欢廉价劳动力,自愿保持低工资的员工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但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傻瓜,没有人不会期望生活更好,也没有人会不盼望更多的薪水。
自愿保持低工资?这简直是个笑话。
但李林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的确,人类工人也希望能获得更多薪水,但他们也愿意维持低工资。毕竟薪水赚来,要能活着去享受才有意义。”
“什么?”
“现在的情况是,精灵工人对人类工人进入自己的职场抱有高度警惕和敌视。”
就像米国白人工人认定华人劳工抢走他们的工作,是造成他们贫困的原因一样。精灵工人也持有类似的心态,好在精灵的失业率几乎为零,加上治安管理一直很严格。他们还远没有像信上帝的米鬼们那么暴力——殴打甚至活活烧死不同种族的劳工。
“人类工人薪水低,从事的也是危险又辛苦的工作,所以精灵工人只拿他们当傻瓜而已。靠着薪水和地位的优越感,一般精灵也能忍受自己周围有人类走来走去。一旦这条底线也不复存在的话,你觉得还会有善待人类的呼声么?”
罗兰张了张嘴,没能将反驳的话说出口。
说无力反驳。似乎更恰当一些。
真要发生上述事情,恐怕满大街都是身穿白袍、头戴尖顶帽的右翼暴力组织成员,他们四处袭击人类工人,进行暴力迫害。警察将对此视而不见,军队亦同样如此,舆论则会大肆兴风作浪,火上浇油。
结论很明确,在舆论和民众心态发生改变之前,让人类保持较低的收入和生活水准是合理的判断。然而要让人类长期默认这种状态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光靠鞭子只能调教出坏脾气的犟驴。更何况是人。所以。除了鞭子,胡萝卜也是需要的。
取消部分公用设施的“只限人类”牌子,正是那根悬在人类面前的胡萝卜——不大不小,偶尔会让人类咬上一口。又不会让精灵无法接受的胡萝卜。
“这听起来像是在助长差别。其实是平衡双方的心态。要知道。不少市民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这次的判决是不满意的。只不过我的威望还能压得住场面,给人类一点好处也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如果你想更进一步,彻底实现种族平权,那么亚尔夫海姆将会陷入动荡之中,种族仇杀会毁了一切。”
罗兰默默点头,他对此毫不怀疑。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理由,还有一层不能说的思量在其中。眼下很多底层人类工人根本拿不到像样的工资,还要从事几乎是强迫性质的劳动,这些心怀不满的工人或消极怠工,或者试图逃亡,甚至谋划暴动。在相关部门的强力镇压下,总算还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但种种不安动向已经开始对军工生产造成影响,再这么下去,甚至会影响到明年的开战。
罗兰不清楚开战的相关事宜,但他从亚尔夫海姆种种迹象判断出,在各种客观因素影响下,精灵对治下人类做出些许妥协只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正好借着斯科特案做出示好的姿态,再对工作积极的人类工人支付一笔象征性的加班工资,人类们便会感恩戴德,总体情绪就能得到缓和。他们有了生产积极性,军工生产也能得到保障,备战工作也能顺利进行。对于部分政府职员担心人类工人会因此得寸进尺的问题,那就更简单了,右翼份子正愁没事做呢。
(这大概就是所谓气度上的差距了吧。)
少年在心里叹着气。
以通常的道德基准来看,李林的作为绝算不上正大光明,但绝对是最能令各方接受的安排。从这一点来说,他无疑可以跻身最伟大的调解人之列。
相比之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思虑仅限于事件本身,止步于种族矛盾的层次。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你还太年轻,思考问题容易钻牛角尖。其实想的简单点,把这种事情想成你那些女朋友就行了,如同平衡后宫一样平衡各方势力就行。”
噗——
满嘴的红酒喷了出去,罗兰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话题转换的跨度也太大了点!
“下午布伦希尔来电话,聊到你的时候,她又在问‘什么时候圆房、‘要赶快抓紧、‘实在不行的话,帮下忙吧之类的话,面对这份持之以恒的热情,你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回应一下吗?就算到大婚之前无法和殿下行房,你身边也有其他姑娘吧,你又不是贞洁烈妇,保留第一次什么的根本就没意义。”
公事公办般的语调叫人哭笑不得,哪怕他的逻辑和结论依然正确,但在饭桌上一本正经的讨论这种事,还真是叫人喷饭。
被那双炯炯有神的红瞳盯着,罗兰下意识按住胃所在的位置,满脸苦相。
“只有这个饶了我吧……”
“拖泥带水可不是男人的做派,就算面对柴刀,也要鼓起勇气将对方推到,让其顺利怀孕才行。”
“那叫作死……”
“只要有爱就行,真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不过是和几个女孩子啪啪啪而已,不会有问题的。”
“这分明是人渣的台词吧。”
“总之——”
擦干净嘴角,将餐巾丢在盘子上,李林悠然说到:
“殿下对这里也看得差不多了,你也是时候带着殿下重返吕德斯了。”
那不是商量的口吻,是明白无误的命令,不容拒绝和质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