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毒气则是执行这种战术最佳的工具,有机磷或有机脂类剧毒化合物的特性,还有人类社会的医学水平决定了哪怕是最优秀的医生既不可能发觉事实真相,也不可能救活一个中毒者。所有可能知道什么的人都将死于突发性疾病,秘密依旧沉睡在黑暗之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几十公里外有一家染料厂,我们完全可以伪装成运送化学染料的马车发生交通事故,导致化学物质泄露的不幸事件。”
“听上去挺合理,可要如何解释染料厂运输的是什么物质,居然能毒死那么多人?”
德基尔反唇相讥,他毫不客气地指出杰勒斯计划中的漏洞。
“你要告诉总督和首相,这是新型染料,基于商业机密,我们不便提供详细成分?老天,你难道不知道这只会越描越黑?那些产生恐慌情绪的公众可不在乎什么商业机密。”
绝大多数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除非必要,没人喜欢接触有毒的东西。当然,很多人其实每天都在接触剧毒物质,工业化带来的污染每天都对人们的健康产生威胁。可只要没人提出这些问题,没有人知道自己接触的物品有毒,或者自己正在遭受某种毒害,那么就不会构成任何问题。
而杰勒斯的提案将造成完全相反的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一种新型染料造成一个村子人畜皆亡,周围村庄的村民为了自身安全前往医院检查——这足以引起人们的忧虑;即使检查结果表明除了不幸的塔尔斯村,没有任何人中毒。但出于本能的怀疑心理,这种忧虑不会马上减轻。
接下来,与任何类似事件一样,人类的丰富想象开始发挥作用,流言四起,在传播过程中不断被夸大,最后彻底背离事实真相;财团的敌人及其御用文人基于阴暗心理和敌对意识炮制出夸大其词的宣传为流言进一步推波助澜。在两种力量合流推动之下,忧虑情绪不断加重,然后就变成了恐慌。
当然即使如此,情况也还没有恶化到底。只要行政当局和医院发表公告。证明泄露的化学品并非剧毒物质,只是因为偶然……但遗憾的是,这不可能。对于泄露的化学品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何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剧毒。财团“为了保护商业机密。不便透露”。市政当局和医院自然不能做出结论,当然也就不能发表公告了。
更糟糕的是,为了让事情看上去更像一场真正的意外。同时为了清理现场残留的神经毒气,发生事故的村庄必须被封锁起来。在旁观者看来,这种做法等于宣布泄露的东西确实有剧毒,因此……是的,越来越多民众开始陷入恐慌之中,总督和特区当局的权威产生动摇,财团则是声名扫地,局势彻底变糟糕了。
接下来,附近村庄内的居民和恰巧路过塔尔斯村附近的路人,凑巧“似乎”闻到了刺激气味患上感冒,或别的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不得不前往医院检查……首先,这群人自然而然会觉得这是中毒的症状,然后他们的邻居和其他听到消息的民众也会不由自主的如此认为——没有相关常识,愚蠢且盲目的民众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值得奇怪。最后,受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技术影响,医生也会认为病人确实是中毒——如果他凑巧没能检查出病因,或者单纯为了推卸责任的话。恐慌不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医院检查身体,商家囤积药品,物价上升,公众情绪和社会局势越来越糟糕,杰勒斯的“最终解决方案”至此彻底演变为一场大规模公共危机。
至少有很大机会变成这样。
“效率低下、后遗症严重——你不会不知道那位大人会怎么处置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笨蛋吧?”
“切——”
“都闭嘴。”
沃尔格雷沃冷冰冰的言语过后,房间内再度沉静下来。
“关于处理方案暂且保留,当前最重要的是先锁定目标。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请你们马上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解散。”
随着宣告会议正式结束,烛光一阵摇曳,当火光重新安定下来时,杰勒斯和德基尔的身影已然消失。
“期待成果吗……”
重新咀嚼李林最后的话语,沃尔格雷沃苦笑起来。
“明明什么都不曾期待过,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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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体的位置所在基本确定,剩下的就是缩小范围和选择什么方式去解决了。”
噔、噔、噔。
军靴踩在舱板上的声响在回廊中扩散,李林带有磁性的语音在金属质感的节奏中从前方飘来。
布伦希尔没有搭话,生物研究所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哪怕这次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几乎让军队和国家颜面尽失,国家整体战略也险些被打乱。对于职责范围外的事情,她也不能轻易发飙。
万幸,在事态恶化至不可收拾之前,“七宗罪”发现了目标的踪迹,并基本锁定了范围。
以他们的实力,彻底解决此次危机只是时间问题,不值得继续为此挂心。
然而——
“帕尔玛岛以东外海应该有正在远洋航海中的浮空舰队。”
前方再次飘来爽朗的声音,布伦希尔全身一震。
人人都知道查理曼海军有一套“月月火水木金金”式高强度训练模式,甚至还把这个编成军歌来唱。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防卫军海空军有一套更厉害的“五加二,白加黑”式超高强度训练模式,令人震惊的是这种近乎无休无眠的训练居然是广大官兵自己提出来的。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首先通过缜密的教育,争先好胜的思想观念早已深入人心。其次,防卫军内部有规定,掌握特种技术,或报考特种技术培训取得资格证书的官兵,不但免除学费,还有另一笔津贴。在真金白银的推动下,训练热情自然高涨。在各类训练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远洋训练。
战舰出航是有按航海距离计算的出航津贴,这是海军空军们的一笔大收入。不论是为了加强技战术水平,还是单纯为了捞钱,上至舰队司令下至普通船员都玩命似地训练。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几条浮空战舰或海军舰船处于值班训练状态,发生突发状况时可迅速抽调应对。
可如此一来,不管那些军舰隐形性能有多好,抽调军舰一事都意味着事态失控,进入战争状态。
吞下踌躇和担忧,布伦希尔报告到:
“有4艘德弗林格级装甲舰,分别是旗舰布吕歇尔号,僚舰塞德利茨号、戈本号、欧根亲王号。”
“通知布吕歇尔号和戈本号组成练习舰队继续先前的任务,以欧根亲王号为旗舰,和塞德利茨号编成快速反应舰队,前往罗萨斯湾待机。”
“了解,阁下。”
“没什么,不用担心,不过是预防万一罢了。”
微微侧转的脸孔正摆出让人安心的笑容,胸中些许不安随之消散,用力的点头,发出“是”的回应,布伦希尔紧跟着跨入舰桥。
立正、并腿,敬礼。
空军过于规范的礼仪让布伦希尔这样的军容专家也挑不出一丝错处,对这些精挑细选的船员默默点头后,布伦希尔默默负手立于李林背后,打量着周围。
整体布局和德弗林格级相似,但纵幅跟横幅都大上一倍,天花板高得犹如大剧院一般。仰望着布满有两层楼高的天花板的荧幕群,接着看向强化玻陨石制的舷窗。船渠顶部正在缓缓开启,第一缕朝阳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为端坐在舰长席上的李林镀上一层璀璨金光。
“全舰,准备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南国飞鸟腾空而起,玛那的光辉溢出船渠之外,有史以来最庞大的空中巨舰一点点从睡梦中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