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战场白蔷薇之日(一)(2 / 2)

实际上并不需要投入那么多的兵力,只需投入几辆装甲车就足以同时在“质”和“量”两个层面形成绝对优势。可以说已经超越了一边倒,上升至集团对个体处以私刑的程度了。

没有谁对此抱怨或质疑。

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完成任务乃是天职。

更何况,自古以来,面对具有威胁性的猛兽。智慧种从来都是以人海战术来压制对方的。

“敌军只有一人?”

坐在炮塔吊篮上的青年头戴船形帽,一头金发梳成三七开,左侧刘海垂下。从容不迫的表情使得略显纤细的五官不失军人气质,黑色夹克上代表装甲兵标识的银色骷髅熠熠生辉。

“已经三度确认过了。不会有错。预计8分钟后将抵达附近。”

远处另一名青年按住喉部通话器回答。高度相似的容貌宣示了他们双胞胎的身份,此刻答话的这位梳着三七开的右分头,金丝水晶眼镜让他看起来更显得冷静。

“是不是干扰粒子散布装置出了问题?”

很难想象血肉之躯可以突破自动武器筑起的防线。如果有魔法这种超常力量加持的话则另当别论。可此刻吕德斯笼罩在干扰粒子的浓雾中,假如还有人能使出魔法,自然会怀疑是不是干扰散布装置出了问题。

“散布装置没有问题。”

停顿了一下,眼镜青年加强了语调。

“现阶段以对方能使用魔法为前提,采用西格玛模式迎击,全力击溃对方。”

“了解。”

两名青年深吸一口气,钻进了炮塔里,两辆轮式自行突击炮同时开启“食雀鹰”红外夜视仪。

“莱茵巴赫小队,出动!”

声音完美的重叠在一起。犹如一人所发。

以这声呼号为信号,钢铁怪兽发出低沉的咆哮,全速疾驰。

令人惊讶的是,明明没有信号弹和无线电联络,两辆轮式突击炮却以同等的速度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逼近目的地。行驶过程中,炮塔的炮口也恰好形成相互掩护和交叉炮火的角度。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两辆突击炮联系在一起似的。

##############

空中俯瞰吕德斯,会看见一个以西提岛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多边形。古老的塞纳河将这个多边形一分为二,沿河37座桥连接城市南北两侧。可以说谁控制了塞纳河,谁就控制了半个吕德斯。

政变发起者对此心知肚明。他们在第一时间就采取了对策——爆破近一半的桥梁,其中不乏新桥、艺术桥这样的名胜古迹,只留下承载能力足够的几座,便于集中兵力加以控制。

简单,粗暴,有效。

不过那群明显患有强迫症的家伙对此还不满足。他们还用鹿砦、铁丝网封锁了一部分街道,还布上了地雷。不少逃亡的市民一头扎进雷场里,被横飞的弹片和钢珠打成了筛子。

要不是时间仓促、兵力不足,这群一根筋的战争狂大概还会冲进卢浮宫,把那里变成一座要塞。

即使如此。他们也已经成功瘫痪了吕德斯的交通。

到处都是火灾、炮击、枪击、失控的政变军人,慌乱的人流来回逃窜,进一步加剧了拥堵。不少慌不择路的民众一头扎进死胡同,发现不对想要回头时却被身后的人潮继续朝前推,体弱之人因推挤、踩踏而丧命,更多人被追上来的暴徒集团虐杀。无数小巷里堆满了无辜者的尸体。

犹如地狱釜底的吕德斯中,居然还才保有数个避难所,让数万民众暂时得以避开灾难,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一部分原因是提坦斯部队正处于失控状态,自指挥官以下全部沉浸在药物带来的疯狂刺激之中,根本无法采取有组织的行动。防卫军则只关注政府职能机构,没有刻意去袭击平民。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维持吕德斯秩序的治安执行机构——苍华骑士团,他们的奋战才是避难民众最大最直接的盾牌。

“狗屎!狗屎!”

犹如岩块一样的巨大躯体被人潮吞没了,那些瞪着通红的眼睛,断了手脚也不在乎的暴徒将治安骑士的蓝色制服覆盖,不到10秒,怒骂和惨叫也被覆盖,只剩下一片令人作呕的咀嚼声。

“达利尔队长!”

罗塞塔三等武官悲愤的喊出声,视线所及只剩下一堆大快朵颐的人形野兽,以及一顶被咀嚼过的、沾满血污的亚德里安头盔。只来得及踏出一步,一柄骑兵刀杀到了眼前。身体立即侧身旋转,带走几缕发丝的骑兵刀来不及抽回,卡在了女剑士左手所持的猎刀锯齿上。随着一声自腹腔迸出的怒喝。骑兵刀应声而断,持刀的提坦斯军官也被一口气劈开胸膛。

与首都卫戌部队一样,苍华骑士团同样也是“拒绝潮流的部队”。一直以来没有进行新式武器的换装,也没有进行相关训练。但和首都卫戌部队不同的是,这并非他们刻意寻求的状态,纯粹是军队换装、扩军的口子都来不及填。首都片儿警就将就一下,反正对付刑事治安安静也用不着出动大炮,真闹大了要搞镇暴啥的,那是军队的生意。

于是乎,苍画骑士团就一直将就到了“长刀之夜”,带着他们引以为豪的刀剑走上了战场。

总算他们运气比首都卫戌部队要好,不用拿着刀枪剑戟去面对战车炮和钢珠榴霰弹,提坦斯的脑子当下又不太好使,连排队枪毙都做不到。靠着一腔热血和合理的人员配置。这个避难所才支撑了下来。

到现在,苍华骑士团其实可以说已经把一生的运气都在今晚挥霍完了。

遭受袭击之后,一些有防灾经验的市民立即拖儿带女赶往星形广场、圣奥古斯坦广场、阿尔玛广场等开阔地。之后随着骚乱范围扩大,一些临时避难所也受到袭击,难民们再次开始逃亡。一来二去,协和广场——杜伊勒里花园成了市区中心最大的避难地。依靠临时搭建的街垒和组织难民中的男性辅助作战,加上一身武艺,避难所坚持到了现在。可以说。苍华骑士团已经无愧于他们的制服和誓言了。

“有投降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治安骑士!军人可以投降。但我们绝不向罪恶低头!”

以几百号人加上小两千辅助人员防守这么大一块区域,面对犹如末日丧尸般源源不断地疯狂军人,坚持近4个小时。这等坚韧的战斗力,以军队的标准来说,都能算王牌部队了。

只是——

“那群家伙看上去差不多到极限了。”

黑暗中,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评价到。透过6倍瞄准镜,冰一样的蓝眼注视着避难所的一切动静。

防卫军突击队编入了相当数量的狙击手,他们负责攻坚、侦查、控制要点、掩护部队撤退等任务。协和广场边上就是协和桥,穿过桥就是枢密院,杜伊勒里花园后面的里沃利街则直通卢浮宫北翼。如此重要的地方自然会纳入监视。

从头至尾。避难所的攻防战经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也正因为如此,罗塞塔的身影才会吸引他们。

她并不是最强的那一个,有好几次靠同袍拼死相救才活下来。

她并不是有领导才能之人,常常冲的太过,险些被包围。

吸引防卫军士兵们的,恐怕是她不屈不挠的毅力,或者说在她身上浓缩的苍华骑士团的精神。

“真耀眼啊。”

虫子爬上眼球,连续几天趴在墓地里和腐烂尸体一起潜伏都不吭一声的狙击手感慨着。身旁的副射手和潜伏在其他地方通过无线电听到这句感慨的同僚默默点头。

无关种族、立场、意识形态。耀眼的东西怎样也抹不掉它的光芒。恐惧也罢,厌恶也罢,向往也罢,谁都无法否认,不愿否认那夺目摄人的——任谁都会被迷住的美与壮丽。最后浓缩成一个词来概括称呼创造出这永恒瞬间的人们。

“那个人,那些人……用已经消逝的话来说,是‘英雄啊。”

谁都向往英雄,希望自己是英雄,渴望在英雄身边。这是非常自然的感情。

“但我们是齿轮。”

不是应人民呼声而起的英雄,也不是坚持主张的坏蛋,只是国家和军队机器的一部分,为了达成目标而运作的零件。

所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杂乱的喊杀声中,7.92㎜狙击步枪的尖叫格外响亮,一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定格了。

“呃?”

罗塞塔捂着腰腹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血液从指缝间流出,体力从伤口流走的同时,火辣辣的钝痛扩散开来。

狙击失败?还活着?

才不是这样。

拉开枪栓,黄灿灿的弹壳跳了出来,上膛、闭锁。动作一气呵成,一个正在接近罗塞塔,呼喊着什么的年轻人被套进瞄准线。

——故意不让她死的。

——“她”是诱饵。

谁要是想去救她,就会被打成蜂窝。

想当英雄,就只会像垃圾一样死掉。

再次扣动扳机,瞄准镜里只差几步就能够到女剑士的手猝然垂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