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在意残弹量,把榴弹都打出去!只要坚持到烟雾散开就是我们的胜利!”
诺娜怒吼的这一刻,她麾下的战车已经打出了三轮齐射,隆隆炮声中,一团又一团火球炸裂。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烟雾就将彻底散开。
就在防卫军战车兵们准备再接再厉,把烟雾和敌人一起炸碎之际,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再度传来,113号车车长兼驱逐战车排排长维夏少尉和他的部下们的惊呼同时响起。
“113号车履带中弹!敌人是拿反战车步枪的步兵!重复!敌人是拿着反战车步枪的步兵!对人兵器准备!快点用霰弹轰烂他!!”
“112号车,敌人朝你们那里去了!”
“机枪齐射!别让她们靠近!”
“蠢货!你朝哪里打枪,想杀了自己人吗?!”
“108号车,我们前方出现人影。要攻击吗?”
“我到底该朝哪里开枪?”
“烟雾浓度又增加了!见鬼,到底他们带了多少发烟剂!”
“少校!”
混乱急速扩大,炮弹在面前炸裂也面不改色的战车兵们此刻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处都是人影,敲在装甲板上叮当作响的子弹不知来自敌人还是自己人,炮手们急得满头大汗,面对白茫茫的世界,放在射击踏板上的脚迟迟无法施力。
同样是身处能见度极低的环境,战车与步兵的视野却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就算车长顶着枪林弹雨站在指挥塔上,比起能随意移动的步兵,两者的视野依然无法相提并论。坐在战车里靠驾驶窗和潜望镜的狭小视界来掌握战场信息的战车兵就更不用说了。相对的,对方可以通过步兵掌握敌我态势,以最快速度调整队形应对战场变化。
在单方面信息透明的战场上,单一技术装备的数量性能优势是毫无意义的。
作战已经无法继续了——
咽下苦涩的现状,诺娜迅速下令。
“所有车组停止行动,等烟雾散去后重新整队。”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冰冷刺骨的声音将战车兵们拖出混乱的泥沼,枪炮迅速停歇,只剩引擎运作的声响和渐渐远去的车辆运作音。微妙异样的感觉一点点在诺娜心中翻腾发酵。
不是败北的苦涩,也不是被抛下的失落,纠结在心中的,混杂焦躁和惆怅的空虚。
“‘明明是我先的’——你在这么哀叹吗?格奥尔斯基少校。”
戏谑的笑声传来,诺娜一下皱紧了脸孔。
“真是低级的兴趣及挑衅。”
“是吗?在我看来,这是很有品味的兴趣。顺带一提,我早就想说一次前面的台词了,感谢少校提供了难得的机会。另外,要是刚才你们能来个查理曼式热吻,再来上一句‘为什么你接吻接的那么熟练啊’——那就更完美了。”
“……你想被打死吗?”
凛冽的杀气在加密频道里回荡,线路另一端传来毫无诚意的赔罪。
“开玩笑而已,真没想到你对‘他’之外的人如此缺乏幽默感。总之,祝贺少校你圆满完成了任务,哎呀呀,之前我还担心你能否确实表演出拙劣的指挥呢,如今看来,由你接下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好了。之后就请咬着手指,欣赏我的表演吧。”
切断通讯,嘲弄戛然而止,聆听全程通讯的车组成员一起朝某个方向比划着中指。
自始至终,主导作战的都不是他们这些一线军人。而是那个执政官签发的命令书、拽得要死的混蛋、人渣、垃圾亲卫队中校。第101试验重装甲营不过是照他的剧本起舞,扮演着驱赶猎物进入猎场的猎犬。
如果是他们自己发起这个作战,第一轮齐射就会结果那群鸟蛋,哪会有机会给鸟蛋们释放烟雾玩贴脸游戏。
被迫扮演了一回被“小米加步枪”打败的“飞机加大炮”,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对那位始作俑者更不会有什么好感。
“那混蛋还真有闲情逸致玩这种游戏,真想知道那货爹妈长啥样,怎么生出这么个心理扭曲的玩意儿。”
“估计也是个扭曲的家伙,可能是……叫什么来着?对,病娇,一定是个腹黑的病娇,不然怎么能生出个愉快犯。”
“我没兴趣研究那个混蛋和他的父母,我只在乎他能不能照计划做好最后一步。看得出那些人类欠缺经验,但确实是很狡猾的对手,即使用上‘那玩意儿’也……”
“这些都不是需要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结束修理后,我们就离开这里。你们最好回去想想今天的简报例会上该怎么检讨,先生们,我不得不说,你们的夜战雾战技能训练要重新来一遍。”
犹如女王般威严的命令终结了部下们涉嫌大不敬之罪的争论,电台顿时陷入寂静。缓缓长出了一口气,诺娜扶着指挥塔边沿,神情复杂地眺望着远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