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杀手被培养成长的花螳螂对此非常清楚,他相信密涅瓦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知道,密涅瓦为什么还
(等等)
假如有什么人诱导暗示密涅瓦的话,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脚步停下,猛然转身想要往回跑时,一道华丽的黑色身影张开双臂横亘在花螳螂面前。
“60分。”
黑衣男子摊开手,满脸和蔼可亲的微笑。
“及时察觉到事态异常值得称赞,不过为时已晚。况且要是我有那个意思,现在你已经变成左右两半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可是个蠢问题。”
脑袋一歪,男人继续保持着微笑。
温和到看上去十分邪恶的微笑。
“你会猜测出有人对那位王女施加暗示,这边同样也会预测到有人能看出来,布设棋子预防有人不解风情的出手妨碍吧。”
“果然是暗示。”
重心微微前倾,酷似螳螂前肢般的多节刃具紧紧护住花螳螂的身体,犹如威吓般蓄势待发。
“该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现在就让那两人独处吧。”
面对花螳螂的威吓,男人毫无惧色,继续以欢快的语调说着。
“会发生什么可以想象,或许王女殿下会有一段痛苦时期。可如果能让小少爷恢复冷静的话,想必她会忍耐过去吧。不,这么说并不正确,她应该对此感到高兴和满足吧。如果王女殿下因此无法再使用的话,那也会在小少爷心中留下可供利用的弱点。”
“你们……”
疯了。
不是人。
花螳螂很想这么说,最终还是把怨愤吞了回去。
就算对着猪大骂“你是猪”,猪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对早已失去人性的疯狂集团指出“你们不是人”,亦不过徒劳。
“别会错意,她本人可是很希望这种结果的,无论被小少爷怎么样,她都会很愿意。我们就不要打搅他们那苦短的爱情和欲情之合奏。接下来的大把时间,我们来好好叙叙旧吧,要从哪里开始呢?对了”
花螳螂猛然纵身后跃,一秒前立足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出现两道笔直交错的切痕。
“首先从这只右眼开始吧,不好好给予回礼的话,我可过意不去啊。”
扬起结构酷似,但更长更大的螳螂之爪,树皮螳螂开心地笑着,仅剩的左眼里跃动着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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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投下一片光晕,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逆光描绘出的轮廓不是花螳螂的,一时间也看不清来者的容貌,罗兰却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口的是密涅瓦。
不会认错的。
初次见面时,便有着难以忘怀的些微心跳加速感觉。
无论从何种角度观察评价,都是只能存在于故事中一般,只能用“理想的类型”来描述的少女,集高贵、坚强、美貌和智慧于一身,无数男人为之倾心的王女。
哪怕明知道与她的订婚与感情无关,完全基于政治交涉和利益交换,罗兰心中也产生了难以置信和小小的激动。
“罗兰”
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密涅瓦关上房门,慢步朝书桌靠近。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至少先吃点东西。”
不要,别管我了。
“大家都在担心你,你应该知道的。”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可是请你对”
“理解?”
死寂的表情龟裂,抽搐的笑容从裂纹下露了出来。
“你们?能够理解?”
死水一般的心境沸腾起来,积压的胸口的郁结团块迅速化作加温的催化剂。
不安、绝望、愤怒……混杂着无数负面感情的浑浊瞳孔转向说不出话来的密涅瓦,面对突然情感爆发的罗兰,坚强睿智如她一时也不知所措。而这不知所措的反应也成了刺激罗兰进一步爆发的催化剂。
对情况一无所知,站在自以为正确的道德高地上大言煌煌脑袋里明知道这是偏激的想法,黑色的思考却无法停下,激愤的话语接连不断的倾吐出来。
“什么圣少女,什么英雄,什么救世主,不过是按照剧本上演的人偶,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出滑稽局罢了!”
所谓自我意志,所谓人生的选择,所谓抉择的痛苦,这些都不过是某人精心设计的剧本,是为了某个目的,耗费十数年时间设计、投入、等待执行的剧本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结论,更不要说这是冷冰冰的真实。即便因此发疯都不值得奇怪。
罗兰却承受住了这个冲击,哪怕是别人手掌中的玩偶,他也想要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合理。
恰恰就在这时,李林施展了完美的一击,用血淋淋的现实揭开“改变世界”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你也这样看我吗?”
“不是的,罗兰,我”
“没什么不是!”
一拳砸在书桌上,华丽的书桌应声断成两截,单方面的暴力和拒绝横亘在两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