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软弱与坚强(十)(1 / 2)

 诸多学科中,语言可能是最复杂多变的学科之一,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去认同语言无法统一,是神为了惩罚想要修建通天之塔触及神域的愚蠢人类而施加的诅咒。

无法使用同一种语言,自然也就无从沟通交流。哪怕是伊密尔长期推行的通用语,随着物理距离的延伸,发音、语法、主谓宾语的使用也存在微妙的变化。如果再加上方言口音,那就很可能出现鸡同鸭讲的情况。纵然是首开从小学全面普及外语学科的亚尔夫海姆,大多数留守国内的精灵也只会说一两种外语,而且还要靠本子和手势来辅助。除非经常出外勤,直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才能真正做到谈话通畅。语言就是这么一门实践比理论更重要的学科。

罗兰有好一阵子在各国转悠,外语水平不差。只是这次的交流对象发音实在过于恐怖,可怜罗兰身体极度虚弱,那双时不时耳鸣的耳朵哪里分辨的出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等到体力恢复一些后,他才渐渐掌握救命恩人使用的语言、身份,以及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李林喜欢出人意料这一点早已众所周知,可罗兰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自己丢到伊密尔来。

亚尔夫海姆独裁官对教会的厌恶广为人知,加上各方势力的情报操作,查理曼乡下小孩都知道尖耳朵异端大头目是个不信神的异端,是个畏惧教堂和十字圣纹的魔鬼。这一位哪里都会去,就是不会去神圣之都伊密尔。

罗兰对个中内幕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李林对教会没有好感,同样也不讨厌。只是教会的存在对他的战略以及整个世界秩序的布局是个阻碍,教会的主张和亚尔夫海姆体系及意识形态也格格不入,这才导致他下定决心要排除教会对世俗政治的影响力,日后更是要将宗教置于政府管理之下。所有宗教仪式、集会都必须在政府登记注册。没有政府批准,信教者活人不得婚嫁,死人不准下葬,更不要说上天堂或是下地狱。教堂里聆听信众忏悔的更必须是史塔西和社会秩序保障局的特工。

在达成最终目标之前必须有个过程,在此之前李林不会轻易动手,可也不会给教会好脸色,只是保持距离。

为什么他要将自己丢弃在这个保持距离的地方,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罗兰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

自己明明想从那个噩梦逃走,事到如今却还在琢磨李林的意图,实在是自相矛盾。

但是……

强烈的闪光,爆炸般的狂风,密涅瓦的面孔。

她平安无事吧?其他人也安全了吗?没受伤吧?

暧昧的罪恶感浮现在心中。

(……我在干什么。)

嘲笑着没用的自己,与此同时

(这样不也是很好吗?)

呼应着他的自语,房门被打开了。

“罗兰。”

黑发少女,也是这栋屋子的女主人米卡娜端着热气蒸腾的燕麦粥朝罗兰走来。

米卡娜.莫利蒂.罗马诺。15岁,阿尔贝托.坎贝尔.罗马诺之妻,两个孩子男孩安东尼和女孩艾米的母亲。

得知米卡娜已是人妻,还育有一对龙凤胎婴儿时,罗兰着实有点被吓到了。虽说农村婚龄低,可13、4岁就结婚生育也实在有点那啥。哪怕是鼓励多生多育的亚尔夫海姆,基于生理卫生和优生学的考量,也通过立法将法定婚龄和适合妊娠的年龄下限设定在16岁这个极限值以内。对卫生条件恶劣,缺乏专业知识的农村,14岁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大出血、感染、难产、生产过程处理不当、产后保养足以致死的要素要多少有多少。像米卡娜这般平安生产,产后还恢复的很不错,家务、农活、生养小孩样样不落下,还能把罗兰这样一个大活人弄回家里。实在叫人怀疑她身上是不是有兽人或古代种的血统。

总而言之,米卡娜是一位充满奉献精神以及母**的女性。靠着她从行走商人那里学到的只言片语查理曼语,罗兰才弄清自己身处何处,以及该使用何种语言与对方沟通。

“看起来恢复得很快,你的身体还真是强壮。”

插口的是阿尔贝托,二十岁出头的男主人,因为不修边幅的关系,相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个几岁。棕色的头发夹杂着几缕尘土的黄色,蓝色的大眼睛,脸孔和手脚被太阳晒得黝黑,整个人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活力。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利索的放下盛有葡萄酒和圣饼的篮子,帮罗兰从床上坐起,检视各处青紫色的外伤。

这是一对登对的夫妻。

不光是人格、生活环境、家庭状况,全都非常相配。

甚至连服装都高度相似。

或许内衣内饰上有差别,但外套却有着某种统一性,一看就能明白是依照相同款式制作出来的。

扶起,坐好,放下食物后。夫妻两人将双手紧握在,闭上双眼,低下头。

罗兰亦是如此。

“愿人都尊神之名为圣愿神.之.国降临。”

熟悉的主祷文,不论哪一国的臣民,只要信仰着绝对之神,在餐前祷告时都会念诵。

在信仰的发源地,世间信仰最为坚定之处,听见这个丝毫不足为奇。

只不过

“愿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于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在罗兰听来,似乎有些太过虔诚,甚至有一丝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冰冷。

“救我们脱离凶恶(sed ..malo)。”

低吟般的祷告结束,那一丝丝违和感也随之烟消云散,在罗马诺夫妻宽厚亲切的笑容包围下,罗兰重新融入那令人安心的温馨气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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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毒性的日光被遮阳棚阻隔,冰桶里放着冰块和起泡酒,躺椅旁的折叠桌上小风扇送出阵阵凉风,留声机唱着动人的女声。

“不久之后从山的另一头传来士兵们吹奏喇叭的声音。

虽然对用长枪和铠甲装饰起来的欢乐派对羡慕不已。”

犹如节日般的钟声过后,前奏结束,歌词顺着轻松愉快的拍子娓娓道来。

“但公主却无法参加派对,因为王子们全都死掉了。

公主只活在梦中,从高塔上俯视着一切。

士兵们在草原上起舞,一边流血一边呼唤神明。

公主想要走出梦境,因为小鸟们都不见了。

叮铃铃,叮铃铃,钟声响彻四方,镜子竖直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