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高速突入、导弹和防空专用炮弹皆陷入无用境地的敌舰,帕西法尔的解决之道是取代大自然,送去一股侧面强风。
高爆弹对付快速灵活的空中目标时效果确实不如三式对空弹,但其产生的冲击波远胜过任何自然风。更何况为了弥补改用定高引信造成的精度下降,还采用了全舰队主炮集火射击,一发不够就砸一片过去,一整片密集暴风的覆盖下,再顽固的航线也会出现偏差。
每一次弹幕爆发,烟柱都会更加倾斜,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地面防空炮火的射界之内。之前还犹豫不决的艾赫勒少将果断下令:所有够得到目标的高射炮集火射击!一时间天空中满是朵朵黑色爆炸云,各色曳光弹打得满天都是,倔强的小船依然在一点一点的前进。
但在帕西法尔眼里,结果已经被约束在“败北”这唯一的路径上了。
空降作战的核心是出其不意和一击必中。无法达成突然性或是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将足够数量的部队投入指定目标,空降作战都可以提前宣判死刑。
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些著名的空降作战案例参考,比如突袭艾本-艾马尔要塞、空降克里特岛、营救墨索里尼、突袭铁托、市场—花园行动、布拉格之春等等。大规模伞降突击还只是局限于小部队特种突袭和兵棋推演,有限的几次空中登陆作战也只是抢滩登陆式的浮空船版本。但帕西法尔敏锐的战场感官却准确捕捉到了空降作战最核心的部分。
很多人对空降的理解,仅仅是从字面去理解那句著名的“伞兵生来就是被包围的”,话语表面的桀骜彪悍常常让人忽略“如何送到被包围的地方”、“是否有能力坚守”这两个要点。历史上德国人空降克里特,撒了一岛的伞兵,结果撒的太散,大量精锐伞兵不是死于防空火力和步兵围剿,就是被武装乡民虐杀(克里特人的彪悍指数直追阿富汗人,啥砍头示众、割舌挖眼、砍四肢做海豹人,重要器官割下来塞你嘴里再乱刀分尸都是普遍现象。整个战役下来,自第七空降师师长萨斯曼少将以降,阵亡、失踪近五千人。因为做得太过火,战后国际法庭裁定德国人的报复行为正当)。3年后的市场—花园行动里,英国人和美国人又把德国人的错误全部重复了一遍,一票缺乏重武器的英美伞兵在两个装甲师和德国伞兵同行头上跳伞,跳伞区域又集中在高炮密集区域。结果先是在空中被打了活靶,跳到地上又被坦克和装甲掷弹兵碾压。到战役结束时,英国人空投的10600人中只有2398人逃回己方战线,其他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美第82空降师伤亡3400人,第101空降师伤亡3800人。
帕西法尔绝不相信查理曼人会把宝压在自杀攻击上,就算整个查理曼上层脑子都不正常,那位圣少女也不可能采用无法保证攻击效果的方案。“神鹰之城”的猪突猛进、地面士兵的万岁冲锋、毫无安全常识可言的船体改造、死亡率奇高无比的垂直俯冲——全都是用来麻痹防卫军理性和判断能力的烟雾,利用惯性思维造成“这是一次自杀攻击”的心理错觉,掩盖“真正的杀手锏是空降作战”。
听上去似乎这是一种冷血的手段,但帕西法尔必须声明,以查理曼掌握的技术、资源,并不存在更好的选择。
这是战争,不是骑士决斗。
落后者唯有不断堆积尸体才能填补与先进者之间的鸿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落后就要挨打”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换成帕西法尔坐在那个位子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一旦掌握了战术意图,不再将目光限定于“防空任务”,转入“反空降”的思路上,应对起来就轻松多了。
“连续的暴风会把他们对到防空炮的炮口上,之后就算坚持到了366~457公尺的高空跳伞区域,一出舱就会被高射炮覆盖。如果足够幸运能够着陆,也会被地面火力夹击。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就此放弃,调头撤离呢……”
帕西法尔情不自禁地叹息着,直到身后传来艾德曼中校的咳嗽,回过神来的年轻提督才察觉舰桥要员们正用异样眼光看着自己。惊觉到说错话的帕西法尔抓抓头发,咳嗽了一声后,重新将视线锁定在远方的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