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既然教会已经尝试过连接复数人员的意识来启动战略级攻击术式且不管结果如何,术式本身的启动和威力并无问题那么再一次重复类似的行径,以更大规模的意识连接来增幅威力,意图以此压倒李林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们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
罗兰问到:
“不论最后哪一边最终胜利,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不管教会打算再现出什么样的奇迹,既然是以打败李林为目标的,那一定是天变地异等级的灾害。相对的,自身即为移动天灾的李林也必然会使用大排场的招数来招呼对手们。
天灾和天灾碰撞,不论谁胜谁负,被卷进去的蝼蚁绝不会是赢家。
“战争本来就会有伤亡。自古以来,哪有不死人的战争呢?如今我们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抛出去了,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我们能掠夺的一切,我们的人生、忠义、信念、理想就算把这一切全部押上去还是不够。为了这一千年来只开一次的赌局,一把决定胜负的赌局,事到如今,就算再押上几百万人命,也只是‘不过如此’的程度。”
“请问圣女冕下,如此一来你们和那家伙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区别吧,就算有,大概也只是献出祭品数量的多少。”
“您很清楚呢。”
“当然清楚,毕竟这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斗争,斗争的本质就是‘不打到对手便无法肯定自己’。为此不择手段,不惜付出一切。我们不打倒他就无法前进,他不消灭我们也不能继续前进。为此就算死掉几百万、几千万人也在所不惜。我们,他们,还有你,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分别。”
“您……可真敢说。”
拧着嘴唇,毫无遮掩的厌恶浮现在罗兰脸上。
李林不是什么温情主义者,更非道德家,只要视为阻碍,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加以排除。然而姬艾尔表现出的冷酷无情以及那种伪装成理性的疯狂更是……
“毫无人性?不是人?冷血无情?没错,我们的确是疯了,但在这个不发疯就活不下去的世界里,发疯又有什么错?为了活下去,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择手段又有什么错?请别忘了,就算要奢谈道德伦理,那也是活人的特权。死人和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奴隶是没有那种权力的!”
似乎是压抑已久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激烈的言语和激情的浪潮一道涌向罗兰,将这股失控的情绪一口气倾诉出来后,姬艾尔一边轻轻喘息,一边向罗兰怒目而视。
罗兰迎着姬艾尔的视线,一言不发。
或许那是过于激动的情绪化发言,但……那的确是无奈又真实的心声,同时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们是以全体人民的安全与幸福为最优先的’、‘为了大多数人,牺牲一小部分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和堕落皆源于私心,我们没有私心,所以我们绝不会**堕落’”
紫瞳上映出平静下来的姬艾尔,罗兰缓缓说到:
“这样的话,我在查理曼、在教会、在亚尔夫海姆都听到过。不同种族、不同语言、不同思想的人们却总是会喊出似曾相识的话语。而这些整天把爱国、忧国、救国之类的口号挂在嘴上的人,却无法让人感到他们的诚意躲在安全的地方,大摇大摆地过着安逸的生活。丝毫不在乎有多少人被他们的话煽动,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我们……”
“请让我说完,圣女冕下。”
罗兰摆了摆手,继续对姬艾尔说到:
“这不是争执道德优劣的问题,也不是想要谴责你们。我只是以一介局外人说出我自己的感想。李林的主张有他正确之处,教会的理想也有可取的地方,且不论你们的主张是否高尚、对错与否。我都没办法喜欢你们的做派那种否定生命价值,否定个人自由和基本权力,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成棋子、数字、符号来看待、来对待的做法,我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
姬艾尔的脸抽搐起来,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又荒诞不经的事情,她的知识和经验完全无法处理这些语言,以至于整个人凌乱了。
“仅仅是不喜欢,仅仅是不喜欢……?!你就要否定我们的提案,就要和亚尔夫海姆为敌,就要和那个怪物不惜一战?仅仅只是因为你不喜欢?!!!”
面对圣女冕下张口结舌的发问,罗兰点了点头。
“对,只是非常纯粹的不喜欢,对我来说,这个理由就已经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