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概念”
罗兰紧盯着那张微微僵住的笑脸,说到:
“同样是舍弃道德底线,出发点是为了生存还是为谋取权力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从一开始,教会就在玩弄偷换概念的把戏。
整天把“解放人类”、“人所支配的世界”挂在嘴上,可实际上教会殚精竭虑思考的只有自己的权力。
为了谋求更大的权力,更大的财富,为此背弃自己信奉的神明,为了让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又披上一件“将人类从神明支配下解放出来”的外衣,将自己包装成救世的圣人,杀死暴君拯救万民的英雄。
说到底,这不过是把犯罪行为正当合理化罢了,论恶劣程度,比起李林的所作所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过是一群欺诈师。那么,我也对你问上一句与我们携手,并且同样利用这些士兵来实现自己的计划的你,又是什么呢?如果这些军人的家属知道了实情,揪着你的衣领质问你,要你把丈夫、父亲、兄弟还给他们时。你又要如何回答呢?”
罗兰的表情纹丝不动,内心吞咽着遭遇沉重侧击的苦闷。
但凡动刀的必死于刀下,没有被杀的觉悟,没资格扣下扳机。
身为军人,原本就应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不管是被教会怂恿洗脑也好,被上级下令向敌阵冲锋也好,他们终究会在某个时间在某个地方成为冰冷的尸体。这就是战争,被歌颂美化为神圣战争背后血腥残酷的真实。
所有被卷进战争的人都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平等的,当那些军人的家眷因为痛失亲人而悲伤落泪的时候,也有人因为因为这些军人的所作所为而痛不欲生。如果真的要一个个表达同情和歉意,恐怕耗尽一生的时间都不够用。这种时候“慈不掌兵”、“为了大局,牺牲是必要的”就成了最好的免死金牌,任何指责都会止步于此。
如果罗兰也能对那些哭泣和怨恨充耳不闻,想必此刻他也能如姬艾尔圣女一般轻松自若吧。可他终究不是姬艾尔,没办法像她一样扼杀良心,毫不在意地踩踏别人,一心一意追逐权力。所以他注定会为自己的良心和别人的痛苦所困扰。
可就算如此
“我不会回避自己所作所为产生的后果,就算那些人的家人亲属要唾弃我、诅咒我、恨不得杀死我、揪着我的衣领怒吼‘把我的家人还给我’也没关系。这是他们应有的权力,我不会逃也不会躲。但在此之前,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事情,在做完这件事之前,我还不能死。”
“说得倒是好听,其实还不是……”
“圣女冕下,你和李林的视点都太傲慢了。”
“……!!”
“以支配者的身份自傲,将其他人当成蝼蚁来俯瞰,这就是权力者的极限。然而李林原本就不是以人类的视角去看问题,要求他用平等的视角去理解人类也确实强人所难。反倒是圣女冕下你们,在把自己摆到神明的位置之前,有认真想过,成为神的意义,还有拥有那份力量的代价吗?”
“听你的语气,好像已经见识过了呢。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一阵线,不妨将情报公开出来共享,展现身为盟友的诚意?”
微笑扭曲成冷笑的模样,敬语也从圣女的口中消失了。
站在圣女身后的护卫们依然犹如雕塑一般缄默不语,但炙热的杀气正源源不断从他们身上散出。相信只要姬艾尔圣女一声令下,他们立即会毫不犹豫地取下罗兰的首级。
面对杀气腾腾的护卫,罗兰依旧维持着冷漠的态度。
“圣女冕下,如果您想要在这里测试一下作为友军,我的力量是否足够。我只能耸耸肩,敬个礼,然后服从。可之后的事情我不会负责。如果您觉得在决战到来之际折损战力也无所谓,那就请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
看也不看即将爆发的护卫们一眼,罗兰迈开步伐,就在他与姬艾尔擦肩而过之际,他突然停下来了脚步,以冰冷的语调说到:
“对了,我会祈祷教会的作战能够顺利进行,恭祝圣女冕下武运昌隆,圣教会荣光永存。”
撇下这句满是尖刻嘲弄的话语,罗兰头也不回的穿过人群,只留下向他的背影怒目而视的护卫,还有站在原地攥紧拳头的圣女冕下。
指甲刺入掌心,鲜血顺着缝隙聚集在拳头的尖端,一滴滴落入地面。姬艾尔圣女对此浑然不觉,只是板着清秀的面孔,默默品味着屈辱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