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就是为了不至于饿死在路上,人们正抓紧时间搜罗物资,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装上各种交通工具。
由于那些年龄和身体状况适于战斗的男子大多被征召入人民冲锋队备战了,因此剩下的老弱妇孺都开始纷纷准备在轰炸机群飞临头顶前逃难。人们从一切隐匿的地方将赖以为生的物资钱财和衣物一起打包,各种大小包裹和坛坛罐罐被放上手推车或农用马车,直到再也堆不下去为止。然后各种明显超载的交通工具被妇孺前拉后推(拉车的牲口都被军队征用了),一点点向前挪动,汇入同样行动迟缓的逃难大军。
或许有人会问,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轻装简行,尽快逃离才对吗?实际上,以查理曼当前的状况,先不说物资匮乏到农村都普遍饥饿的窘况。如此大规模的难民涌入周边任何一个地方都会造成一场灾难。为了保证自己辖区内的民众不至于饿死,又或者难民与本地人为争夺物资爆发冲突(这几乎是必然的),各地官员一定会想办法少接收或干脆拒绝接纳难民。所以直到找到可以接纳他们,能够给予他们救助和工作的地方为止,身边的物资将是难民们生存的唯一保障。既然事情还没急迫到必须不顾一切出逃的地步,那么带走一切能带走的东西就成了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市民们的行为是人之常情,现在是战时,不是和平时期,在战局如此恶劣的当下,没人敢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在这种时候,一坛泡菜或者一盒鹰嘴豆可能就是你和你的家人还能多活几天的保障。没人能对此指责什么。就算要指责,也应该指责查理曼各级政府的迟钝、低效和无能。
照道理说,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空袭和导弹攻击后,吃了苦头的查理曼应该清楚所有的大城市都已经处于严重的威胁之下。即便为了保障战时军工生产,暂时不宜疏散人员。起码也应该做好大城市全面疏散居民的预案规划,一旦发生危急情况,不管是敌军逼近还是大规模空袭,最起码也能进行及时且有序的进行疏散。然而基于政府的面子和陆军口中的“必胜信心”,没有任何城市做过疏散规划这一“失败主义产物”。真到了大难临头之际,政府不但束手无策,不少官员还抛下民众,带着早已打包完毕的行李坐上第一班火车撤离了。现在民众只能自己决定去留,随后各奔东西。可想而知,上百万无头苍蝇般的民众涌动起来会有多么混乱,每个人都在争抢道路和交通工具,治安问题层出不穷。城市里烽烟四起,沿途尽是因为马车或手推车承载不了太多货物导致车轴断裂,看着满满的行李被别人推到路边而哭号的老人,被挤下火车的妇女们撕扯着头发在哭泣,走丢了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找寻自己的母亲,泪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泪痕。更多的人压低了惊惶的脸庞,默不作声的赶路。
或许是母神还没有抛弃他们,又或者是良心尚未泯灭。一些治安骑士和当地驻军开始自发的组织起来疏导交通和收容与家人失散的难民,在火车站、大路口和教堂门口张贴了各种与疏散有关的通知和寻人启示。靠着这群人默默的付出,第四天清晨时分,兰斯、奥尔良、波旁、卢格杜努姆四座城市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剩下。毫无一丝生气的城市在一片寂静中迎来了末日,此时最后一批居民还未完全远离城市,如同防卫军精心计算的结果一般,他们刚好处于能够见证空袭全程的距离,与全世界的人一道,欣赏这四座城市是如何与查理曼的骄傲一起化为灰烬的。
上午9时,整个世界屏息了,沐浴着成千上万惊恐的目光,黑压压的机群从天边杀来。那些长着翅膀的钢铁巨鸟是如此之多,让人不禁联想到《新约.启示录》中的一段典故。
第五位天使吹响他的号角,然后我看见一颗星从天而降,它被赐予一柄无底深渊的钥匙。当它打开无底深渊,仿佛从巨大熔炉中冒出的浓烟滚滚而出。太阳和天空被浓烟遮蔽变得昏暗起来,被赐予如地面蝎子般能力的蝗虫伴随着浓烟来到地面。
如今深渊之门已经洞开,伴随着《今夜无人入眠()》那高亢又优雅的男高音,化为钢铁巨鸟遮天蔽日的死亡天使即将向地上的人类展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