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对于帝国,恰恰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场丰盛的饕餮大餐。
按照眼下的形式,公国在谈判中同意支付哪怕是象征性的战争赔款的概率都是微乎其微,拉普兰不但无法获得战争赔款,可能还不得不忍受部分领土的丧失。但随着公国的战败,拉普兰的国际地位和国家信用将迅速上升,在可预见的时间内,这个国家将成为世界上最炙手可热的投资地。
帝国金融资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加深对拉普兰控制的机会,不过和另一道大餐相比,投资拉普兰不过是正餐前的开胃小菜罢了。
向公国提供贷款,帮助其维持统治才是帝国金融资本的狂欢大戏。
向公国提供贷款的好处是多方面的。首先公国的丰富资源、人口、市场使得无须担心其偿还能力。对扩张中的帝国资本和消费市场来讲,这是一笔不错的生意;其次,眼下只有帝国能提供足以维持公国社会秩序的巨额贷款,这就使得这笔生意很大程度上具有排他性。即便阿尔比昂也会提供贷款,但一旦失去帝国这个金源,光靠阿尔比昂那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小钱,公国很快就会陷入比眼下更激烈的动荡。所以这笔贷款实际上很大程度将左右下一场大战中公国所属的阵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通过发放金融贷款,帝国将扶植公国资本势力,在国家杜马和政府机构中获得莫大的影响力。
很多人或许会觉得诧异,作为一个标准的垄断资本集团,帝国会想要扶植外国资本?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诚然,垄断资本具有极强的排他性。但事情要分开看,帝国资本实际上同时具备托拉斯和康采恩的特性,同时还是一个只为国家战略服务的垄断资本。掌握着这头资本巨兽项圈的是皇帝本人,皇帝一言便可决定资本流向。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特质,任何国家都不欢迎这种国家垄断资本进入本国发展,纵然允许也要加上各种政策限制。说白了,就是包括公国在内的各国可以接受贷款,但绝不接受帝国垄断资本把自家变成狩猎场。
考虑到大环境,通过注资入股,让外国资本形成与帝国资本合作的卡特尔、辛迪加等形式的跨国合作资本,为帝国资本准备日后的金融收割提供通道和工具就有其必要性了。通过这些平台,帝国资本可以更好的隐身幕后操弄各国的资产价格与汇率,在合适的时机引爆金融危机,然后再披着“本国企业”的马甲去低价抄底各国优质资产。既赚取了利润,又最大限度避免了当地民众对帝国的反感情绪,可谓一举两得。
除了经济利益,政治层面的收益更是不可小觑。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工业化进程,公国资本早就不甘于被排除在政治游戏之外的现状了。资本主义经济学的基础,或者说资本主义的天性,乃是建立在人性本质的贪婪上。积累起足够的财富之后,资本自然会渴望能掌握政治权利,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在现有规则的基础上,坚持和支持所有能维护自身权益的规则,改进那些陈年积弊,消灭所有限制资本运作的规矩。
公国的战败对公国资本而言恰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既然因为战败,政府已经颜面尽失权威尽丧,那么为了维护统治,沙皇、贵族、官僚和军人就必须向资本低头,将政治权力进行分割……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再怎么说谢尔盖.维特伯爵和斯托雷平也不会放任商人恣意做大,更不要说沙皇陛下多么不情愿分润出手中的权利。这种时候如果有强势的外国资本加入,那么事情将会轻松许多。至于事后的投桃报李,自然也必不可少。
“目前公国资本推出的代理人是一个叫‘十月十七日联盟’,简称‘十月党’的政治结社,其首领为叶卡捷琳诺斯拉夫省大地主米哈伊尔.弗拉基米罗维奇.罗坚柯与实业家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古契柯夫。从其目前的宣传纲领来看,这是个温和改良派的政治结社。情报部觉得可以将其列为潜在的合作对象。”
尼德霍格侃侃道来。
亲卫队队长毫不怀疑这个代表大地主和大资本家利益的政党会选择与帝国合作。这些人或许是爱国者,但他们的出身赋予了他们与生俱来的妥协性和软弱性,只要条件合适或者压力够大,不用帝国示意,这帮人自己就会哭着喊着上门来抱帝国的大腿。
以帝国的国力,开出一个较高的价码并不困难,可光靠赠予和施舍,充其量最多能换来一时的感激,遑论忠诚。更不用说,以这些人的人格特质,其宣誓的忠诚能有几分可信度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
要想驯服公国的资本力量,让他们全心全意的为帝国服务,除了给他们好处,还要让他们感受到压力。让他们明白一旦失去帝国的支持,他们的生命和财产瞬间都将化为乌有。
这种压力不光来自帝国,也来自公国传统统治阶层,更来自被忽视的、正在积累不满等待爆发的底层民众。
当贵族、商人、政客在盘算权利分配时。死在拉普兰森林中的士兵的遗族无人关心,那些吃了败仗或被俘的归国士兵不受人待见,那些在一系列起义、暴动、罢工、罢课中死去或没有死去的人们需要些什么,更是没人理会。有钱人和掌权者都不关心他们,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些不过是工具,是劳动力,是炮灰,唯独不是与自己平等的“人”。如果说公国的权利者和有钱人对底层民众还存有一丝善念的话,那也只是希望这些劳动力还有力气继续干活,希望炮灰们不至于不肯卖命,仅此而已。
要诱导这些除了一条命,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人站出来,给公国上层施加压力,让公国主动靠向帝国,简直轻而易举。